由不得他不吃惊。这东西现在没什么人知道了,但若放在一万余年之前,那真是令人谈之色变的玩意儿。
若论发病之毒猛、致死率之高,除了瘟病之外,就数这恙虫最是可怕。这东西侵袭上身的时候,人是无知无觉地,待得它开始发威时,人体就开始高烧不断、胸闷脑晕,偏偏这些症状又容易被视作是风寒或热疾,误服几帖药下去,延误了诊治时间,病人往往致死。
你道“别来无恙”这四字是怎么来的?古时人类见了面就要互问:“你身上没有染上恙虫病吧?”若是对方身上有恙,他们是要转头就跑的。只是时至今日,这句话才演化成为日常的问候语。
若仅如此也就罢了,不过是凡人要烦恼的问题。更可怕的是,万余年前出现了一名大拿,专攻各种瘟、蛊和虫疾的饲养之法。经过他手中改良的虫种,居然能听从主人的命令,在指定的敌人身上释放幼虫,然后吞噬灵力,给修仙者造成无尽的麻烦,宁小闲毫不怀疑皇甫铭身上的恙虫说不定都来自於这一支,否则怎能在修士身上胡作非为?所幸发现得早,皇甫铭称自己肺脏暖适,却是恙虫正要开始入侵内脏的症兆。
这些小虫会分沁麻药、麻痹猎物内脏,令它们反而感觉身体舒适,等猎物反应过来时,内脏几乎都被啃得精光。如此再过半个时辰,恙虫就会入侵脑部,开始噬啃脑髓,病人此时非痴即傻,两个时辰之后即寿终正寝,死态安详。
这种小东西上了身。修仙者即使可以内视,也没甚有效办法在短时间内将它们都驱逐出去,普通的雄黄、清毒丹药。乃至於运功逼毒,对它们根本不起作用。宁小闲若非身上常备着祛邪所用的金鸡血。现在也是束手无措,只能坐看皇甫铭被这些虫子吃得干净。
饶是如此,她处理伤口和恙虫时,亦极是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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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让自己的皮肤沾上。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皇甫铭掌上的伤口里再没有新的恙虫爬出。他松了一口气道:“都出来了罢?”
宁小闲道:“未必。”伸手翻看他的眼睑。皇甫铭一直昏昏欲睡,此时勉强睁眼笑道:“还有?”
这家伙也真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宁小闲微瞪了他一眼才道:“眼睑上仍有血丝,你体内的虫子没有拔干净。能抗住这样的低温和金鸡血的诱惑。恐怕躲在你身体当中的该是母虫了。你内视时,能发现它么?”
皇甫铭闭目凝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眼道:“这东西狡猾得紧,藏得很深,扫视几番都寻之不得。若不是它刚才动弹了下,恐怕真被它骗过去了。现下探明,藏在膈关。”这东西颜色和血液一样,身材又细,即使神念扫视,也容易被忽略过去。
宁小闲嗯了一声道:“这倒是奇了。我在隐流看到的古书上都说。恙虫的母虫一般喜欢躲在膏之下、盲之上,也就是心口下方的位置。这头母虫怎么会躲到膈关里头去,它格外与众不同么?”
皇甫铭垂下眼眸。耸了耸肩膀道:“谁知道呢?”
这头母虫这么淡定,她该怎么办?宁小闲一边思忖,手指下意识地在车壁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她都未意识到,这习惯学自长天。
“恙虫喜温喜热,所以进入人体之后才会刺激得人体高烧,给它们自己营造舒适的环境。现在你的体温降到了冷水都可以结冰的温度,这头母虫一定呆得很不舒服。只是身为级的生物,一般都不喜欢动弹,并且它的胃口比较刁钻。恐怕金鸡血对它的诱惑力还不够大。”宁小闲沉吟道,“另外。它大概也很懒散,要它从膈关爬到手掌。那对恙虫来说都是很长的路程了。”
“嗯。”身上的虫毒祛了大半,皇甫铭面上的潮红都褪下去许多,精神也转好了,此刻犹有余力单手撑住身体,靠在车厢壁上眯眼望着她。他现在星目半闭,俊面上带着三分病弱委屈之色,看起来都有几分楚楚可怜,兼之满身的骄纵气息暂时褪去,寻常女子见了他这副鲜肉小受的模样,恐怕都是满心怜惜。
他这般直勾勾地盯住她一瞬不瞬,当真瞧得她浑身都不自在,不禁微怒道:“你眼睛没其他地方好看么?”
“没有。”他还是目不转睛,“这里就数姐姐最好看。”
宁小闲板着脸道:“把衣服脱了。”
他这姐姐从未如此主动过,莫非突然想开了?皇甫铭脸色慢慢地红了,忸怩道:“啊?这个,裤子……裤子也要脱么?”
她气结:“脱裤子干什么!你把上衣脱了或者敞开来,我要在靠近心肺的位置放血!”
“哦,吓我一跳!”他看起来松了一大口气,“我还以为……怪不好意思的。”说罢,脸上露出了赧然的笑容。
宁小闲闭上眼,在心中默数“一、二、三、四……”待数到了二十,怒气才稍稍抑住,当下睁开眼来,看他已经敞开衣物,露出了丝锻般光滑的胸膛。
单从外表,绝看不出他的身材这般好,结实的肌肉隐在皮肤下,随着呼吸而若隐若现,看起来充满了爆发力。
宁小闲伸指在他膈关附近轻按了两下:“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