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再心急也不可能出去抢人,都天大衍剑阵对他们同样不会客气。可是十指连心,俘虏当中有多少人与阵内修仙者有同宗之谊、同窗之谊,有些甚至是斩过鸡头的八拜之交,偏偏隐流驱赶俘虏的速度又慢得令人发指,明显是要让他们眼睁睁地看一场血肉横飞的好戏,於是一时之间,修仙者当中要求停止大阵运行的呼声渐渐大了起来。
洗剑峰主殿当中的青铜镜面上,自然也忠实地摄入了这些影像。几名长老心疼道:“阁主,那毕竟是门中的精英,另有前来援手的外宗子弟,就这般眼睁睁看着他们……”
徐远志面色铁青,截口道:“收了大阵,然后放隐流进来和我们正面肉搏么?小不忍则乱大谋。派出去攻打鬼泣石林的人,便当他们都已死了。传令下去,各分阵弟子守好剑阵,不许私自行动!”俘虏当中,洗剑阁弟子最多,他这道命令,就是要防止守阵弟子狠不下心,将分阵停下。都天大衍剑阵牵一发而动全身,容不得这般出错。
鲍允合也道:“当前只要守住大阵,便算是我们胜了,此时不宜再生事端。”
其余人都微低下头,心道洗剑阁於鬼泣石林一役未派半个弟子过来,自然没有俘虏陷在对方手里,此刻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於是剑阵自然没有停下,而俘虏们走得再慢,终究会将这一小段路程走完。他们哪怕被药物迷失了知觉,但在飞剑临身、千刀万剐的那一刹那,还是感觉到了恐惧和疼痛。
惨呼声一般只维系了不到半秒。这条性命就骤然而逝。阵内众修仙者闭起了眼,不忍见亲见同门好友死去,听得这短促的惨呼,不少人目中都流下泪来,心中反而连带着恨上了洗剑阁:若非跑到这中部来替洗剑阁助拳。自己这死党、同窗、好基友,又怎会客死异乡?连元神在这诛灭神魂的剑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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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半丝儿留存不下来。
有时候,人便是这样奇怪,喜欢迁怒和移恨。
直到这批俘虏化作了一蓬蓬血雾,隐、奉联军也不再有其他动作。反而慢慢后撤。这时,剑阵中人才发现,原来数量庞大的妖军,不知道从何时起人数已经锐减了一大半。
正在洗剑阁中与徐远志商议的鲍允合牢牢盯着青铜镜面,突然道:“飞梭呢。哪里去了?”
得他提醒,众人这才留意到,原本停在隐流妖军后方的那几艘模样古怪的飞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见了踪影。
此时,有人惊呼一声:“大搬山阵!”
大家凝神看去,才发现在妖军后方,五座大搬山阵不知何时起已经开启,妖兵们排队快步进去。虽忙而不乱。这五具阵法出自广成宫,鲍允合自然最了解它的用法,知道这上古传下来的宝物。能将兵员输送到千里之外。眼见阵法中光幕闪动,一次就能吞进去数百妖兵,显然传送能力极是优秀,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敌人放弃了对凝雾峰的攻击,却又要去哪里?”
妖军加快了撤退的速度,他们蜂拥而来时犹如潮水。这一下撤离也如大退潮,顷刻间几乎走了个干净。一刻锺之后就只留下空荡荡的地面尤显突兀。
天色已黑,剑阵之外静谧而无半点人声。犹如鬼域,只有天上仍有禽妖盘旋。呆在凝雾峰剑阵之内的众仙派妖宗,都觉心下诡异。隐、奉联军花了偌大力气攻击凝雾峰,耗去大半天时间,耗去数百万灵石,难道就这样放弃了,难道洗剑阁就此安全?这不合常理的安静,非但不能安抚人心,反而让人觉得更加毛骨悚然,似是对方备下了更加可怕的后手。
鲍允合终是心里不安,虎地站了起来道:“我去凝雾峰看看!”
他地位尊高,原不必像将领般蹲守战场第一线,可是此刻心里的不祥之感越发浓厚,也顾不得那许多。徐远志并不留他,待要差人护送他前去,鲍允合摇了摇手,告辞一声,仍带着自己两个亲信走出了大殿。
他离开后又过了小半刻锺,藏的守经人才匆匆抱着案历求见阁主。洗剑阁中,各类法术神通秘录和宗派过往历史都收於藏中。
六十五年前七月初三这一天仙派之内发生的事件,自然也被朱笔勾起,方便阁主阅览。
这一天的纪录很短,从池学文的角度看过去,也只有寥寥几行字。不过他见徐远志阅完案历之后面色奇异,忍不住问道:“那一天发生了何事?”
“那日全派上下平常得很,只有一事发生:奉天府老府主带着两个儿子上门拜访,并且也上了这主峰,鞠忧颇为狂躁。”徐远志传音给他,目光闪动道,“看了这案历,我也想起来,老府主那日还笑道,原来齐云山脉也时有地颤。我当时说了两句客套话,给掩过去了。”
池学文惊道:“鞠忧剑原本就是天狐族的宝物,当时必然感应到天狐血脉才躁动不安。那么今日,难道……”两人互视一眼,均知他下文定是“难道今日也有天狐血脉靠近不成”?
入山盘查的程序就是再严密,也的确挡不住擅於匿迹的天狐脚步。徐远志面色冰冷:“奉天府前任府主已殒,当今已知的天狐血脉只剩下两支,即是原大公子庆忌和如今的府主汨罗。潜入者,必是这二者之一。”如今奉天府的大军帮着隐流,所以他心底更倾向於汨罗这个可能性。
若是汨罗亲临,那么目标显然只有一个——鞠忧神剑!
联想到这天狐大妖无论是品性还是手段都非同常人,两人均觉心惊。徐远志即刻下令弟子搜查主峰,连每一寸地皮都不可放过,同时驭起法器,亲自去主峰养剑楼坐镇。这把剑若有了闪失,大衍剑阵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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