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贪她掌上的温度,这幼狐既是怕她,又犹犹豫豫往她手上蹭,情状说不出的可爱可怜。宁小闲叹了口气,将白狐递给了弱萍。
第二日汨罗吃茶的时候,手下来禀,说昨日送去的狐儿,并没有被宁大人扔掉。他听了这个消息,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知道她终是收下了这份礼物。
眼下这般落雪冰凉的天气里,她倚着羽枕,将自己埋在绵软如云的锦衾里,脚边放着热烘烘的汤婆子,手上捧着一卷书册,黑檀矮几边还暖着一壶好酒,如今火候正好,正逸出嫋嫋酒香……她都觉得自己身处富贵温柔乡中,连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哪里还愿挪动?
她就一俗人,干巴巴的雪有什么好赏的?
要是长天在这里,说不定要责她坐没坐相、睡没睡相,不过她可以自我开脱是广成宫大战刚过,她现在无事一身轻,为何不能好好享受一番?再说她以人身修妖法,巴蛇再强大特异也终是蛇类,保有冬眠的本能。她修习巴蛇的神通,每逢冬日就变得懒散些岂非再正常不过?
按她自个儿的话来说,过冬就要有过冬的样子,虽然以她的体魄早就寒暑不侵。
汨罗送她的白狐,这两天已经缓过来了,见着旁人还有些胆怯,却尤其喜欢粘在宁小闲身上,像是将她当作了母亲。她看书的时候,它就偎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这小东西既不叫也不闹,倒是相当安静,宁小闲也不介意手边多个好摸的毛球。
所以她给这小狐的名字,就是毛球。
毛球见她抻了个懒腰,短短的小衣盖不住香脐。一并露出的还有漂亮的马甲线,眼睛顿时亮了,还未长尖的小嘴一个劲儿往她身上拱。
痒得很。宁小闲一掌将它拍开,笑骂道:“打多少次也不听话么,要吃食得找弱萍去。”
这头小狐和汨罗的真身长得太像了,每次盯着她看,总让她生出一种错觉。好像是汨罗在盯着自己。
她手劲儿巧。毛球这两天被好吃好喝供着,迅速胖了一圈,毛发也蓬松。此刻果真像皮球一样骨碌碌被弹开,却没受伤,只是睁着比豆子大不了多少的狐狸眼,委委屈屈地看着她。
毛球才一个半月大。连站都站不稳,是还没断奶的小狐狸。跑去拱她,自然是饿了。可是它想吃的,她没有啊。弱萍赶紧将它抱开几步,摸出早就备好的食物喂它。这么小的狐崽还吃不了肉食。所以弱萍给它准备的是肝、奶、蛋调和成的糊膏。
弱萍喂得虽然精心,可是这小东西进食的时候却是看也不看她,滴溜溜的狐眼只盯着宁小闲。显然知道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需要讨好的对象。弱萍也不由得暗自感叹,这狐狸才出生不到两个月。拍马p的功夫也不知道跟谁习来的。
才堪堪喂饱了这个小家伙,汨罗悠扬的声音就透过了数千人的阻隔,一直传到了宁小闲这里来:“前方就是燕城的翻江崖,景色美妙,小闲姑娘念它一路,如今舍得不看么?”
咦,他们已行到翻江崖了?宁小闲目光一亮,爬了起来对弱萍道:“绾发rds();。”
弱萍不敢耽误,赶紧取了篦子来梳拢她满头柔顺的青丝,挽了个凌虚髻。
等到宁小闲打开车门的时候,大军果然已从崇山峻岭中走出,来到了峪江之畔。
一身红袍的汨罗正站在巨象背上,向岸边远眺,此时似有所感,转过头来俯视着她,见她脚边钻出来一个小小的毛团,不由得微笑起来,
露出一口白牙。毛球侧头望着他,许是感受到狐类的气息,纽扣般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汨罗一个闪身,已站到大车前头,伸手抚了抚小狐柔软至极的顶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