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行默然,好一会儿道:“你选这处角楼落脚,就是为了监视它的举动?”
“是。”柳青岩道,“既然它想杀掉我,我就必须掌握它的行踪。”
池行转头盯着他:“罗喉为什么非杀你不可?”
“它在烟云钵中被镇压了二百多年,又在这次出逃时被我家人打成重伤,因此迁恨於我,必要置我於死地。”柳青岩静静道,“可它伤势太重,烟云钵又识得我是柳天师后人,主动回护於我,使恶鬼不能直接感知我的行踪。因此他必要指使那些无意跌入钵中城的凡人来杀我。”
“你说我们真在钵中世界里?”
少年点头。
“那么,这钵本身又在哪里?”
柳青岩耸了耸肩:“我最后见到的一幕,是祖爷爷将罗喉封印。所以按理说,这只钵子应该供在我家的镇魔祠里。不过从这十来天的情况看,并非如此。”他看了池行一眼,“你没来过我家,不知道柳宅占地范围极大。镇魔祠那种地方,又是连柳家的小辈们也被耳提面命,绝不可走近的禁地,何况这些凡人?”
“再说,烟云钵要是重新封印好了,又怎么会随便抓人进来?”柳青岩眼眶渐渐湿润,“显然是我被关进钵中以后,外界又生异变。烟云钵的封印被重新揭开,却无人操控,因此才自行发力,胡乱将就近的生灵吸进来……池大哥,你最近才来到东明渠,可知我家发生了何事?”
池行摇头:“我才抵达镇上不过半日,就被吸入钵中城。”
柳青岩默然,然后又打了个呵欠。他在这城中与恶鬼捉迷藏,担惊受怕,精神一直绷得很紧。好不容易现在腹中饱足,人立刻就犯困了。池行见他一脸困顿,也知道想要马儿跑,就让马吃草的道理,於是将长剑抱在怀里,坐了下来:“睡吧。”
柳青岩也不矫情。他实是乏极,往后倚着窗台,不消两息就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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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睡,就是整整十六个时辰。
钵中沉睡不知干坤变化,直到池行在他肩头轻轻推了两把:“醒来。”
柳青岩即使在梦中依旧醒觉,这一下立刻惊醒:“甚情况了?”
“杏春园的三人走出酒楼了。”
柳青岩立刻巴在窗台上往下看,果然望见齐娘子三人打开酒楼大门往外走,腰间鼓鼓地,显然身上都藏了武器。
池行道:“你觉得,他们想去哪?”
“来寻我们。”柳青岩低声道,“我睡着的时候,烟云钵没再抓人进来罢?”
“没有,至少没出现在这条长街上。”
“那就是了,和我们先前所料一致,外边儿的人已经发现镇里人总失踪,因此无人靠近烟云钵所在的位置了。”柳青岩沉重道,“没有新人进来,这三人也就断了粮食供给,不得不出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