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顿时一片肃静,谁也不敢再来火上浇油,只有王储殿下双目泛红,鼻翼翕张,喘气声越发粗重。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心腹知道,啚炆这趟进京事事不顺,几乎每一次迫近成功时都是乌谬有意无意挡在了他的前面,将他重新一脚踢入了深渊里去。
就是泥人也有点儿土性子,何必是啚炆这样身份尊崇无比的王储?
若说他之前对乌谬还有发自内心的敬畏,现在已经被排山倒海的仇恨暂时给盖了过去。
他蓦地转头望向众人:“说话,怎地不说了?平日里只会出些馊主意,现在怎么就派不上用场了?”他呸了一声,“比重溪还不如!”
这个名字说出口,连他自己也怔了一下。是啊,如果重溪在这里,说不定她会有办法。
可恨,连她都被王廷要了去。
无论他手里有什么好东西,乌谬都非夺去不可!
又有一名心腹小心翼翼道:“不若求请於特木罕?即便特木罕闭关未出,对於您的呼唤必然也有感应。”毕竟父子连心,那种血脉之间的纽带对於神境来说,就是至深的联系。
在沙度烈,乌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若说还有一人可以与之抗衡,那就只有啚末了!可是啚炆摇了摇头,失落道:“父王这一次闭关太重要,轻易不能出来。再说——”他冷笑一声,“父王对王叔比对我还好,再说这次天隙的发现对沙度烈意义重大,搞不好他出关以后反而责令我要配合……”说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父王对他从来铁面无私,甚至还不如乌谬和颜悦色,有时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特木罕亲生的。
算来算去,胳膊就是拧不过大腿啊!
终於有个幕僚小声道:“您不能与大监国作对,否则便是与整个沙度烈为敌作对。”这话是没错,偏偏啚炆不爱听,脸色就难看起来,幸好这人还有下文,“不过您还是可以和他谈谈条件的。”
“谈条件?”啚炆一怔,“什么意思?”只要不是将天隙拱手让出,他的反弹就没有那般强烈。
“天隙怎么说也是在您封地当中,从沙度烈律法来说,那是您的私有财产。”这人轻声解释道,“这一点连大监国都不能不承认。只是现在整个圣族世界都处在紧张的备战状态,沙度烈发布战争临时律法,也将许多即将开放天隙的私人领土收为国有。您现在若是违抗大监国的命令,即是给所有领主树立了不遵王令的榜样。”
“王储带头抗命,恐怕后面效仿者群起。所以这一次,大监国无论如何也要将那条通往南赡部洲中州的天隙牢牢抓在手里。这一方面是战备所需,另一方面,是国势所需!”
啚炆重重吁出一口气,只觉气闷无比。这人的确说中了要害,乌谬对水晶湖郡天隙是势在必得。“那我怎办?”
“属下要说的就是这个。”这心腹下意识压低了声量,又看了看周围的人。这一回啚炆带来黑炉堡的全是自己的贴心人,总数也只有五个,刚才还被他砍了一个,所以现在只剩下四个了。啚炆会意,顺手支了个结界,不令外人听闻:“说吧。”
“属下的意思是,水晶湖郡的天隙不能不交给大监国,这是形势所迫、大局所迫。但您可以决定什么时候交,怎么交。”
啚炆听了,目光闪动:“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