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驮城既然是假的,那么天隙自然也真不了。宗鳞这是亲手将沙度烈的王都守军送进了敌人的陷阱里去!
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心如刀戳,一口热血闷在肚子里喷不出来,只能黯自神伤。
暗中这人算准了蛮军一路上经过了争斗和损伤,再回到乌驮城一定更容易放下心防。这也是人的通性,更不要说蛮人从陌生的世界回到了相对熟悉的乌驮城,那种松一口气和不设防的心态会让他们对幻境中细小的破绽视而不见。
宗鳞目光闪动,想起一事,忽然大步往后奔去。
百十丈外,有个身影正对着废墟呆立不动。
他一把扣住这人肩膀,强行转了回来,厉声道:“这是怎回事!”
这个人,正是方才向他报备的军官。如果不是这家伙对答如流,说不定宗鳞还能早一步发现破绽,减少己方损失。暗中那对手能将幻阵布得活灵活现,却不可能在里面平添出活蹦乱跳的人来。宗鳞更是笃定自己绝不可能错认一个大活人。要知道活人有心跳、有脉搏,甚至圣人境耳里还能听到对方血液流动的声音,他就不信对方造假能造到这样以假乱真的地步。
这军官现下却是满面迷茫之色,怔怔道:“大人,我,我也不知自己怎会在这里。”
宗鳞一下捏断了他的锁骨,在他的惨呼声中森然道:“说清楚,否则我让你受遍军中十五刑!”
蛮人军中刑罚,由轻到重共分十五个等级,最轻者也是鞭笞十记,最重嘛……据说混元境都不一定熬得过去。相比之下,被捏断锁骨的痛苦就不算什么了,这军官打了个寒噤,强忍痛楚道:“我只记得您带兵离开后,我到城楼上巡了一遍,然后……就有些迷糊了。再睁眼,我就已经站在这里了。我,我到现在也不知这里是甚地方。”
话音未落,宗鳞就“喀啦”一声扭断了他的脖子,一把将这人的屍首扔出去数丈远,这才森森骂了一声:“废物!”
事到如今,他怎不明白这军官九成是被控制了心神,而后被幕后人派来稳住他,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是整个幻境中唯一的真货,以假掺真,更容易致人上当。话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宗鳞身上,以圣人境的实力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这里的异常,甚至都没有多看城门上的巡卫几眼,否则现在大概又是另一种结局了。
宗鳞带兵百年,蛮人的阵法奇兵不知道见过多少,这般诡谲难测的对手真真不多见,这般大亏真真不多吃!
哪怕处於暴怒之中,他脑海中也能自发分析出两点:首先,曹牧大巫凶的冲冲未归,说不定也跟这人有关系,那么这人的实力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自己这支队伍当中境界最高的就是圣人境,暗中这人却不正面撄其锋芒,只施展这样的阴谋诡计,可见其实力尚未达到可以横扫整支军队的境界。
这两点说起来甚是矛盾,但是宗鳞却是毫不犹豫地选信了后一点。
这是他身为圣人境的直觉。
最重要的是,乌驮城幻象分明是不久前才制造出来的,可见这人本身就隐在队伍附近,暗中施展、从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