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闲也不矫情,很老实地点头:“疼得想满地打滚。”不曾付诸行动,只因为她根本没有力气打滚,只能打颤。
不过身为首屈一指的大丹师,她还有别的法子。
宁小闲从怀里取出几根褐针,扎入自己经脉。经过长年累月的刻苦训练,哪怕她现在手足酸软,认穴依旧精准,“陀罗针能保证我一个时辰内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否则她现在连挪动一下都痛入骨髓。
陀罗针是隐心研制的药针,刺穴即化,药力却封存在经脉当中,暂时将痛感隔开。简单来说,这就是强力麻%~药,优点是不妨碍她行动。
无孔不入的痛苦暂时消失了,她勉力抬手,拨开长天额上垂下来的散发。他颈上的伤口刚露出来,宁小闲忍不住就瞪大了杏眸,轻嘶一声。
神王的白羽箭射伤了巴蛇,
后者就算变成人形,伤口仍在。那一箭是从颈部射入,斜斜直往上走,至玉枕穴下方而出,打了个对穿。看着就觉得疼哪。
神王箭下果无虚发,对别人来说足以一击致命,放在长天这里也绝对够得上重创级别了。她手指轻轻往上摸索,喃喃道:“好险。”好险,差半指距离就会打碎颈椎了。这是支撑头部的骨柱,一旦碎裂,连长天都抬不起头来。
可见在千钧一发之际,丈夫还是勉力躲了过去。眼下鲜血就从伤口里渗出,丝丝缕缕不绝。
长天还伤在右胸,那是电箭刺穿的部位,虽然也是开放式的重创,但和颅上的伤情又不能相提并论了。
这两处要害受到重创,长天还能站起来与神王继续搏斗。想到这里,她眼角又湿了。然而眼下还不到伤心流泪之时,她用力眨了眨眼,把泪花硬生生憋回去:“我、我治不了你的伤。”从怀里掏取药物,给他和自己都喂了两颗。
内丹碎了,她的修为尽失,更不要想乙木之力听指挥了。自个儿连翻个身都困难,拿什么来救他?
长天垂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无妨,会好的。”
到了眼下地步,两人都身负重伤,甚至不好抛头露面,南赡部洲又有浩劫在前。可他还要安慰她,说“会好的”。
他的伤不比她轻,淌出来的血把衣裳都打湿了,怎么说得上“无妨”?她无法出手,这样沉重的伤势至少要十余年才能恢复。
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在东躲西藏中度过?她倒也罢了,长天那样心高气傲的主儿,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宁小闲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忽然问道:“神王已经是真神了?”
长天目光一黯,点了点头。无论再怎样痛恨,那已是不争的事实。“此前世间只出现过一个真神,他和神境的差距并没有被精确测算过。”天底下也只出现过蛮祖这一个真神,可供研究的资料实在太少了,“就以我对真神的理解而言,十个神境也未必是一名真神的对手。”
怀柔上人在神境中活过的年头最长,论道行也能排得上前四,可他豁出命去了,也不过阻住神王几十息的功夫。
真神境与神境仅一字之差,然而长天本身已经摸着真神的门槛,远比任何人都了解二者之间的巨大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