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很想你,对不起,小弟还是要下来找你了。
最后一颗泪珠打在蜡烛上,手一软,丛林的脑袋垂了下去,眼皮合上,陷入了最长久的沉睡。
许杭踏出最后一级台阶,手中的煤油灯耗尽最后一点油,哀乎而灭,光明散去,黑暗登场。
举灯回顾无埋骨,枯藤牢冷青苔死。
第68章
小铜关里,段战舟和段烨霖大吵一架之后甩门而去,跑了出来。
段战舟一脚踢开一块小石子,泄愤地骂了句:“操!”
明日就是死刑之日,而如今几乎所有人都在告诉他,没用的,这已经是结束了。就连段烨霖也丝毫不支持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要与军统硬拚的想法。
那家伙,真的死到临头了?
咚的一下,段战舟猛地在砌石的墙面上狠狠砸了一下,吓得路人都躲了几步远,他脸色铁青,却不知火从何来。
他的人,要死要活必须是他来做主。
这么冷着脸在城里走,渐渐就走到了东门口。
现在还早得很,卖包子的蒸笼还没热,可是等着出城的人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一个个放行出去。
队伍中有个拉板车的老汉,满头大汗,拉着车往前走,车上似乎是躺着一个死人,身上盖着白布,只有枯黄的头发和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腕露在外头,看着那爆出的青筋和灰败的肤色就知道必是不得好死的。
看门兵刚要凑近,闻到一股臭味,立刻五官皱在一起摇摇头:“什么玩意…”
拉车老汉弓着身子:“官爷,我是专门拉牢里死的囚犯去乱葬岗的,这个前两天刚死,再不埋就臭了。”
“是么,没藏什么玩意儿吧?”看门兵拿枪头挑起一小块白布,马上就皱了眉头,“妈的!死得也太惨了,赶紧拖出去扔了!呸呸呸,晦气!”
其余几个人也跟着骂了两句,一大早看见屍体,谁都不开心。
可这话听得段战舟有些不舒服,胸口一阵闷,便走上前出声责道:“说什么呢?”
看门兵一见到段战舟,赶紧把枪一收,立正稍息,一只手举起来敬礼:“军长好!”
“死人也是人,嘴巴上留点德。”
“是…我错了。”
复又看了看那盖着白布的屍体,段战舟问道:“哪个牢里出来的,这是犯什么事死的?”
“哟,官爷,这您可难为我了,我就一收屍的,哪知道犯了什么事。总之死在牢里头的,总归都是自作孽的,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