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那一句“不合法”,生生在江恕心头梗了一整天。
明明当初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傻乎乎地只签了协议书就走,是他自己硬生生把人逼回来,把流程周全地走完。
明明只需要耐着心性哄上两天,随随便便就能把人哄回家,何必像如今这样低声下气吃力不讨好,连个眼泪珠子都不给擦,真真是把拒他于千里之外。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客房里那本被他撕碎的离婚证,完全是当初脑子被驴踢了的见证。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情况。
有时候他又觉得被踢了脑袋的不止自己一个。
放眼娱乐圈乃至整个寒城上流圈,想要找到个能护自己周全的稳定后台,江恕都是所有人眼中当仁不让的最佳人选。
可到了温凝这边,无论他怎么示好,她似乎都不为所动,当初走得干脆,如今界限更是划得清清楚楚,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可她偏要自己吃苦受罪,也不知道倔强给谁看。
两个被驴踢了脑袋的人,这他妈还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赶紧跟他回家得了。
这段时间他常常往温凝住的地方跑,御乾湾里没了她,走到哪都觉得冷冷清清,倒是到她那小旧楼外头站着心安,哪怕冬夜的寒风瑟骨地猛刮,可只要能看见她房里点的暖灯,就觉得心里满一些。
自那次酒吧出事之后,温凝便没能再找到夜间的工作,许多岗位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字,就支支吾吾说拒绝,她曾想过是不是江恕吩咐了什么,可后来又一想,自己只不过是他生命里一个来去匆匆的过客,从一开始就不讨他喜欢,现在更是毫无瓜葛,他那么忙的人,又怎么会掏出时间在她这事上费这些心思。
剧组给的片酬虽说只是新人价,并没有因为周自衡的关系多给一分,可对于温凝来说也算是笔不小的报酬,她平时省吃俭用惯了,花不了太多的钱,晚上时间没法继续工作索性就呆在家里好好备考。
阁楼的空间小,里头空气不大大流通,温凝每回到家,就先打开仅有的一扇小窗通气。
屋外寒风不时地往里灌,小姑娘穿得鼓鼓囊囊坐在桌前看书,双手偶尔凑到唇边哈一口热气,随后不停地揉搓,看起来冻得够呛,可也没舍得放下手里的笔。
同样是在御乾湾时一起学习的课本,江檬檬那几本拿到手就没翻过几次,里头新书的油墨味都还未散尽,到现在都是崭崭新,温凝的几本已经被她用挤出来的空闲时间翻背不下十遍,书页的字里行间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得密密麻麻。
江恕在屋外安静地看着,曾经很多个夜晚,他回到御乾湾都能看见这样的场景,卧房里灯光柔和,小矮桌上放着课本笔记,小姑娘早早地洗过澡,香喷喷地穿着柔软的睡衣坐在房间地毯上,乖乖巧巧读书写字,等他回家。
男人扯着唇角自嘲,如今倒是他迟迟等不到她回家了。
距离温凝打酱油杀青也已经有几天的时间,先前她在隔壁片场遇到贵妃小姐姐的时候,被她拉着聊了几句,小姐姐在剧组那会儿和她关系不错,见温凝年纪小,对她挺照顾的。
当时听说她再过几天就能杀青,忙告诉她,影视城最东边的剧组正在挑演员,原先定好的人选算是个刚冒出头的小花,小花娇生惯养,加上有家里捧,红得挺容易,手里不缺资源,听说之后的戏份都要顶着风雪去城郊云山上拍,环境恶劣,立刻选了个热播综艺半路上车,把这头鸽了。
剧组原定的拍摄计划十分紧凑,因为这事,已经耽搁了好几天,这会儿要人要得急,选上的概率很大。
温凝听了她的话,杀青那天哭过之后便背着包往那头赶。
试镜结束之后,自我感觉还算不错,可是一连几天也没消息,想来大概是落选了,只能重新再找份工作来顶着。
毕竟她还背了一身债,一刻都不能放松。
江恕开了一个上午的会,中午过了饭点才结束,其他人统统成群结队出去吃饭填饱肚子,江恕一个人安静地在办公室的老板椅里坐着,眼神淡淡睨着桌上摆放好的饭菜,一口没动。
饭菜是徐妈在御乾湾做好送过来的,以往江恕吃的也是徐妈送的,可自从上回知道温凝来过之后,便对所有的饭菜都提不起兴趣,心里只惦记着她那一口。
男人拧着眉头,索性松了松领带,靠在椅背上假寐。
才闭眼睡了十来分钟,贺呈便打来电话。
简简单单一个字,贺呈就听出来他要是没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怕是要命丧寒城。
“哥寒城的路可太堵了,这都过了饭点了,我居然还能被堵在路上。”
江恕想都没想,一秒便把电话挂了。
贺呈这回小心脏一咯噔,这回学乖了,电话再打过去时,知道挑重点说了“哥,先别挂你猜我堵路上遇到谁了嫂子”
“对,长厦广场前面这块地儿,我们不正好堵路上么,水泄不通的,我闲来无事想着看看风景吧,哪想得到在前边乌泱泱一堆车的缝里看到个小姑娘,长得还挺像嫂子的。”
“她在那干嘛”江恕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