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秦岭在敦煌一留就是大半年。早晚悍马接送许丹龄,还带了营养师厨师随行,生怕俩人的肠胃克化不了当地的饮食。
许丹龄的目的并不只是壁画。敦煌这地方曾是丝绸之路的要冲,
中西文化交汇之处。他想找的,是能够开拓木版水画新里程的灵感!顺便,帮着秦岭一块寻找《妙法莲华经》。“盛唐留下了一千多个石窟,大半已毁。”秦岭站在沙漠的夕阳下了望地平线,“人类再怎么努力,也经不起历史洪荒的碾压。”
许大师蹲地上刷着一块干枯的木板,头也不抬的嗤笑:“这么悲观?”
秦岭望着他:“现实而已。”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许丹龄递给他一块木头。
秦岭研究了片刻,惊讶道:“雕版?”
只剩两指大小的木板已经饱受风沙的摧残,若不是许丹龄细心,无人注意到上头凹凸的花纹。
“看看上头的字。”许大师眼底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秦岭错愕间,摸清了雕版上的内容:“刻的是……席万……”
他思绪飞快的转动着,却见许丹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怎么了?”
大师掩面轻笑:“*万岁!”
秦岭怔圆了眼睛,木片砸他肩上:“你耍我?!”
急忙捡回木片,许丹龄吹去沙子:“我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
秦岭背过他对着地图对照了一番,失笑道:“这里附近几十年前有个老旧的雕版印刷场。刻些壁画售卖。后来建了新厂,这儿就废弃了。”
“难怪。”许丹龄皱眉,忽然间想到什么,“你那《妙法莲华经》的消息哪儿来的?”
“有位在酒泉工作过的革命老前辈,年轻时和友人的书信往来中,提及他曾经在敦煌见到过深蓝色的纸上用金泥写的经文。”
“革命老前辈?”许丹龄愕然,“你怎么不早说!”
秦岭蹙眉问他:“有什么问题?”
“你在浪费我宝贵的时间!”许大师踢了一脚,漫天的沙子。
“怎么说?”
“酒泉工作的老革命!”许大师鼻孔出气,“年轻时的书信,你想想,那是什么时候?”
秦岭蹙眉:动乱期。
“破四旧啊兄弟!”许大师哀叹,“那时候别说佛经,连佛像寺庙都被毁得差不多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估摸着你心心念念的宝贝是凶多吉少了!”
秦岭反笑了起来:“这么悲观?”
“现实而已!”许丹龄挥着手,“行了,你也别陪我在这里耗着了,早点回苏州吧!”
“我有种直觉。”秦岭望着好友手中的木片,“《妙法莲华经》,一定还在!”
许丹龄是搞艺术的人,搞艺术的人对直觉还真有种莫名的依赖。他摸着木片想了会儿:“那就只有一条路好走了!”
傍晚,俩人回到住宿的酒店,询问了当地的几家旧书市场,次日便依次闲逛了起来。
名为飞天的旧书市出乎意料的整齐壮观!高低错落的书铺内外人头济济,放眼望去,竟然见不到边。
简单的书铺支个摊子卖些旧书旧画卷,大的书店装修精良,扑面而来的敦煌风格让人疑似进了画窟。最让人意外的,书市里还有几家专卖文革书画及纪念品的书店。
许丹龄与秦岭对视一眼,迈进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