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潘母发现屋里的人收拾起衣物用品,
挣扎着起身问话时,她的儿子告诉她:“娘,您身子不好,今后,咱们给你换个地方养病。”潘母疑惑问:“什么地方?”
潘佑明瞧着她,定定的道:“老宅家庙。”
潘母猛地怒捶床头:“好啊,你这是嫌弃老娘啦?我辛苦拉扯你长大,让你读书考了功名,为你阐心竭虑,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没良心啊!”
“娘。”潘佑明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动容。“家庙的日子是清苦了些。但儿子不会短缺您的衣食。您放心搬过去,每日多念些经,也算是为泉下的秀莲超渡吧。”
潘母听得全身大颤:“秀莲?!”她顿时哭天呛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明楼那小崽子怂恿的你!儿啊,你这是在割为娘的心啊!”她突然止了哭声,怒道,“我要让族老们知道小崽子的歹毒!竟然逼病重的亲祖母去家庙受苦——”
“娘。”潘佑明冷静得可怕,“您要找族老,儿子没意见。只是当族老知道,你毒死秀莲还想害死自家长孙的事,只怕您就不是去家庙这般简单了。”
潘母病中蜡黄的脸瞬间惨白,她嘴唇蠕动,刚想否认,又听儿子道:“秀莲的坟肯定要迁回来。而且要尽快的迁回来!段家的人不同以往了,等他们要为妙莲讨个公道,咱们再迁坟,就晚了。那时候,谁也保不住您!”
潘母瞧着儿子翕动的嘴唇,只觉头晕眼花:大哭一声:“我,我那都是为了你,为了潘家啊!”
潘佑明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更难看:“我宁愿您不要为我禅精竭虑。”
潘母死死拉着他袖子:“佑明,我就在家里头的修行念经行不行?老宅太远了——”
潘佑明轻轻摇头。
“那我在京城里的庵堂里修行也行哪!”
潘佑明被母亲不知耻的讨价还价气笑了。
“您犯下的罪,若告上府伊,是要杀人偿命的!”
潘母一激灵,她心思疾动,立时掩面哭道:“我知道我罪责难逃。可我现在病成这样,实在动不了身。只怕我还没到老宅,人先没了。佑明,你等我养好身体再走,行么?”
她当年能不声不响的毒死段秀莲,等她养好病,稳住了儿子,再想法子弄死个段明楼又有何难?
潘佑明笑了笑:“您放心。这路上啊,会有宫里请的太医一路护送。老宅那边我也写信命人安排去了。以后您在家庙中,诚心为自己所犯之罪赎罪就是。”
大势已去,潘母身体刹时瘫软了下去。
第二日,潘母便身不由己的让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软硬兼施的送上了马车。还真有名太医随行,随时替她把脉问病,照顾得十分精细。
潘母咬牙撑到了老宅,身体竟然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家庙的日子哪能和京城比?苦还称不上,就是清淡得她人都要疯了!没有热闹的茶会,没有相谈甚欢的老姐妹,更无锦衣玉食——那棉布的衣衫黯淡无光,每日的饭食连盐都没放几粒!唯一伺候她的婆子还是个哑巴,只干活不说话。
她被困在小小的院子中,抬头只能看到一方天空。
更可恨的是,段明楼每月派人来向她讨要手抄的佛经:你不是为我娘祈福的么?
骄傲一生的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没多久,终是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