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过是一抬小轿迎回家的妾。
”宣宗正色道,“她在皇家玉碟上,无名无姓。”言下之意,一个妾罢了,处置起来还不简单?明朝番王的妻妾,只有王妃才能上玉碟,且无侧妃一说。除王妃外,后宫所有的女子,全是上不得台面的妾侍。更别提还没坐上王位的朱瞻圻的妾侍了。
朱瞻圻听明白了,皇帝胳膊肘往外拐,竟然偏帮程轼!立时悲愤交加,竟说不出话来。
“但是——”宣宗一个拐弯,朱瞻圻刹时看到了希望:但是什么?
皇帝微笑道:“若是程雪芜愿意跟随瞻圻去封地修行,程大人,你可不能阻拦。”
朱瞻圻立即起身,脸上露出丝笑意:陛下果然还是帮他的!雪芜怎么舍得离开自己呢!她一定愿意跟随他去封地的!
“好,那便由雪芜自己决定!”
程轼紧追不舍道:“世子殿下,那咱们就这般说定了。陛下,小女已在殿外久候多时。”
“宣。”
宣宗之前也曾见过雪芜几回。记得她明媚照人,艳若牡丹。实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美人。今日再见她,却是一袭素净青衣,薄纱轻拢,腰间垂着绿绦流苏,迈着莲步款款入殿, 依礼拜见,声如莺嘀,婉转动听。磕拜间,一顶轻薄精巧的金莲道冠在如云乌发中熠熠发光,却还及不上她素颜面圣的绝色姿容来得动人心弦。
宣宗不禁看了眼堂弟:难怪他义愤填膺,死活不肯放人。这样的美女,谁舍得放手?
“雪芜!”朱瞻圻略有些激动的上前欲牵她的手,却让雪芜轻巧的避开。
她伸手作揖,面色冰冷的道:“贫道善玉见过世子殿下。”
一盆冰水浇到了朱瞻圻头上。
“你——”
朱瞻圻可不笨,他隐隐觉得,自己被这对父女耍了!
宣宗笑了笑:“善玉师傅,朕问你,你可愿跟随汉王世子去其封地修行?”
雪芜垂目,如圣洁无比的神女:“修行在心,不分何处。但贫道即已出家,便已斩断前缘,又因与汉王府小公子命中相冲,不便也不能再跟随世子同去封地。免得再害了小公子,徒增罪孽。”
朱瞻圻定定的瞧着她,突然间,他自问:雪芜是什么时候起了二心?
想到此处,他全身忽冷忽热。
他与父王对她信任有加,许多事她也参与其中——猛地间他恍然大悟!
难怪朱高炽父子可以完美的躲开他们布下的陷井,必然是这贱人通风报信!
那岂不是,皇帝早已洞悉了一切?
朱瞻圻胆战心惊的望向皇位上的皇帝,却见他神色平和,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论雪芜有无叛变,此女绝不能再留了!
但此时他已不敢再纠结太多,只好咬牙忍恨道:“既然如此,臣无话可说。陛下,臣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