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员警又问了些细节,要了其他与倪蓝认识的人的联络方式等。邵嘉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后忍不住问:“倪蓝究竟犯了什么事?”
欧阳睿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邵嘉琪,答道:“这车祸有点复杂,但倪蓝声称她失忆了,所以我们的调查受了些阻碍。”
邵嘉琪接过名片低头看,刑侦支队队长欧阳睿。
欧阳睿继续道:“昨天晚上,倪蓝驾车与我一位同事在龙昆路上追逐摩抆过一段,然后两车相撞,现场发生了爆炸,我的同事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邵嘉琪顿时惊了!
我滴妈,居然敢跟员警路怒,弄得员警生命垂危!这可比爬大佬床严重多了。
“事情疑点挺多的,我们非常需要你们的协助。所以请你留心倪蓝,如果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举动,或是她恢复了记忆,又或者有什么可疑的人来找她,请马上通知我们。”
欧阳睿的话气非常严肃,邵嘉琪被镇住了,忙连声应好。
欧阳睿记下了邵嘉琪的手机号,又再问了些问题,交代邵嘉琪务必重视,及时联络,这才与廖新离开。
邵嘉琪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缓过劲来,信息量有些多,欧阳睿话里有话,她站了好一会还消化不了。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一看是罗文静,邵嘉琪赶紧接起。
罗文静说刚才警方联络了公司,要到公司做些调查,她问医院那头的情况如何。邵嘉琪将倪蓝的病情和警方说的情况向罗文静汇报了。
罗文静安静了好一会,似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再开口时声音冷如冰:“失个屁的忆!跟她解约,该要的赔偿一分都不能少!”
邵嘉琪在病房门外又冷静了片刻,这才推门进去。
屋子里倪蓝正坐在病床上翻看她的杂物,烧毁的手包、染血的衣物等等。倪蓝抬头见得她回来,道:“员警把我的东西给我了,但也没什么能用的。手机都成碎片了,身份证被烧了一半,还得重新办……”
她颦着眉头,似乎很为这些琐事烦恼。
邵嘉琪看着她那副样子,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火气又腾腾地冒了起来。“你撞了员警你知道吗?”
倪蓝没理这问题,反而问她:“你清楚我的财务状况吗?”
邵嘉琪简直是咬牙切齿:“你还欠我两千块。”
倪蓝惊讶地张大了嘴:“我连两千块都还不起?”
“这是重点吗?”邵嘉琪将她的包包砸到倪蓝病床上,再忍不了脾气,大声骂道:“你会被蓝家封杀,你的事业完蛋了。
公司要跟你解约,巨额赔偿在等着你。你撞了员警,你得求神拜佛他最好别死,不然你得把牢底坐穿。你究竟明不明白你自己现在的处境?”
“你别激动。”倪蓝安抚道,帮她把滚到床边的包包捡起放床头柜上,“我知道处境,所以得一样一样解决。吃饭睡觉活下去怎么都得排第一重要吧?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能不能付得起医药费。没有手机,什么都做不了。我的包被烧了,唯一一张五十块现金只剩下半张。”
倪蓝一边说,一边把她那些破碎的东西收拾到袋子里。“我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还有没有别的现金,吃饭都成问题。
证件得重新办,手机得买。蓝家要封杀我那是以后的事,不混娱乐圈,就做别的工作。公司要跟我解约索赔,我得先看看合同条款是怎么签的,解约依据合不合理,索赔金额怎么算的,在法律上还有没有讨论的空间。
就算真需要赔,我没钱赔不起,如果公司不接受协商,那就得上法院告我,那样处理周期挺长的,我还有时间。
还有,他们没说我撞员警,只说两车相撞,他们没拿出拘捕令,也没出事故责任认定书,医生说我昏迷16个小时,这时间足够交警现场勘察痕迹调取监控。
但他们却要等我的口供,这里头应该还有别的情况,那些员警有隐瞒。但是你说得对,无论如何,我得祈祷那位员警别死,不然事情就是另一个性质了。
只是无论事故责任认定我承担多少,民事赔偿责任我应该是跑不掉。但那个也需要挺长一段时间来处理。”
倪蓝说完了,东西也收拾好,放在床头柜上。
邵嘉琪目瞪口呆,这条理,这逻辑,这态度,这还是她认识的倪蓝吗?
她认识的倪蓝,在这种状况下肯定得无脑嘤嘤嘤,哭着问嘉琪姐怎么办啊?我去求求静姐行不行?我以后再不干这种蠢事了我保证,你们一定要帮我啊。
可眼前的倪蓝并没有这样,她说的是:“我头很晕,我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觉。你能再借我两百块吗?我睡醒得买饭吃。”
邵嘉琪怔了一会,拿过自己的包包,从里面取出两百块,给了倪蓝。
倪蓝接过钱说“谢谢”,接着又问她:“你有旧的手机不用的吗?先借我可以吗?”
邵嘉琪:“……”
“好吧,我就是问一下。”倪蓝看到邵嘉琪的表情闭了嘴,她把钱塞枕头下,躺了下来:“我先睡了,晕得都坐不住了。谢谢你,嘉琪姐。”
邵嘉琪看着倪蓝闭上了眼睛,便出了病房。她想起那位欧阳睿警官的话——如果倪蓝有异常就告诉他。
倪蓝现在就有异常,太异常了。
邵嘉琪拿出了手机,调出了欧阳睿的号码。她犹豫了好一会,又退出了拨号介面。倪蓝只是失忆了,她现在还病着,身上也有伤,这些肯定是有影响的。
邵嘉琪叹口气,朝医生办公室去,打算问清楚倪蓝病情,也好回公司交代。
倪蓝失忆了可以睡觉,她却不能休息,一堆烂事等着她呢。
邵嘉琪一边走一边随手刷了下微博,发现蓝耀阳被夜袭的那条热搜没有了,许多娱乐大V号也删掉了内容。
蓝家果然出手了。
邵嘉琪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