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太阳
文沐清雨
信号偏巧不巧在这时恢复了, 那端的老余听见有个年轻男人和他家宝贝闺女说什么“家属”啊, “睡了一觉”什么的, 气息顿时变了。他语重心长地教导“丫头啊,你也不小了,谈恋爱是正常的,眼光爸爸也信得过, 但在结婚前”同居是不是要慎重啊
后面的话,教了一辈子书的保守余校长支吾了下,愣是没说出口。
余之遇太懂老余了, 立即意会。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多解释,有些害臊地说了句“不是你瞎想的那样”,确认他没别的事, 草草结束了通话。
那端的老余“”怎么办,女儿大了更操心了。
余之遇抬眸看肖子校,眼里充满了火气, 她收了手机走近“我喊我爸,你瞎应什么还敢提家属没当众拆穿你,你还当真了是吧”说着不客气地用手指戳他胸口,语气加重“长辈份又是什么新梗难不成小肖教授在给我讲段子我冷气都不用开了好吗”
意识到误会了, 肖子校放低姿态询问她意见“要不我和伯父解释一下”
余之遇更来气了,又戳了他两下“没听说过泼墨画煤, 越描越黑吗毁我清白, 你向来手到擒来。”
想到此前校内论坛帖子事件, 她便发信息向他讨要清白,肖子校弯了弯唇。
分明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可自带锋利的眉眼被夕阳染上几分暖意,帅气的要命。
余之遇的火有点发不出来了,也意识到对人家动手动脚似乎很不合宜,小走位后退一步。
她退他进。肖子校跟着上前一步。
和他站在一起,她的身高本就处于劣势,离得近了,压迫感十足。余之遇不得已又退一步,后背贴在大g车身上。
肖子校跟着她的动作再进一步,笑了声“不是对我兴师问罪吗,躲什么”
身前是他,身后是他的车,余之遇已无退路,她心跳有点快,后背下意识绷紧,以掌心推他“离我远点,你靠太近,我感觉有点上头。”
上头肖子校垂眸,视线落在她明显睡醒后忘了整理的蓬乱头发上,眼里笑意弥漫。
余之遇还没发现自己头发的问题,等意识到情急之下吐了真言,她欲盖弥章地补了句“你有话说话。”
肖子校非旦不配合,反而扣住她的手,随即俯身,低头贴在她耳畔“我闻闻喝的什么酒,劲儿这么大。”
他突然靠近,几乎是可以吻到她的距离,余之遇呼吸都滞了一秒。而她挣脱不掉的手,紧紧贴在他胸口,隔着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肌肤滚烫的温度和心跳的有力。她耳廓不自觉泛红,迅速蔓延到脸颊。
她看似冷淡,实则特别害羞。肖子校印证了。他目光落在她瞬间红透的耳朵上,低声“那你说怎么办我错了行不行”
这谁受得住命给你都行。
如同喝了封喉毒药被毒哑了似的再说不出一句话,余之遇挣开他的手,落荒而逃。
肖子校双手撑在胯上,笑的不慌不忙“梳下头,过来吃饭。”
余之遇“”无地自容。
晚饭是李校长爱人李嫂做的,两口子留下一起。
李嫂是本地人,善良贤惠,刚刚已经和叶上珠认识了,见余之遇人漂亮,气质好,身上没半点城里姑娘的娇气,越看越觉得和肖子校很配。可见两人似是在闹别扭,明明一道来的,却一句话不说,李嫂便招呼肖子校给余之遇夹菜,明显是在给他台阶下。
余之遇因先前的事又羞又恼,自然不愿接受他“被迫”的好意,于是很主动地自己夹菜,反倒吃撑了。饭后她帮李嫂收捡碗筷时才想起苗苗那孩子,提及了先前的事。
谁料李校长竟笑着对肖子校说“昨天放学的时候还问我,她的校长爸爸什么时候来。我告诉她周一上学就能见到了,结果她还是今天就跑来了。”他看看时间“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到家了。”
肖子校到外面去打电话,回来时问余之遇“明天我去趟平山,你去不去”
余之遇已经听李校长说了肖子校和苗苗的关系,自然是要去的。
去年秋天肖子校来临水时,发现有个小姑娘躲在教室外。一问得知小姑娘叫苗苗,是下面平山村的,父母因病相继去世,家中只剩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苗苗见村里的其他小伙伴去上学,她也想去,就偶尔趁奶奶睡觉的时候悄悄跑十几公里的山路来教室外听课。
肖子校随后去了趟苗家。
苗奶奶不是不想送孙女去上学。李校长也曾来劝过,说她照顾不了苗苗一辈子,等哪天她走了,留下一个字都不识的孩子,想走出大山都不能。
可家里太穷,确实是经济条件不允许。既便是九年制义务教育,总要买笔和本吧,平山到临水,又是十几公里的山路,夏天孩子还能坚持早起晚归两地往返,冬天怎么办住校必然要产生食宿费,老人家实在承担不起。
看着家徒四壁的苗家,和躲在奶奶身看偷看她的小姑娘,肖子校的心情难以言喻。
再去苗家,肖子校带了很多生活用品和衣物,以及小姑娘心心念念的课本。他承诺,只要苗苗坚持读书,他资助孩子到大学毕业。
苗奶奶身无长物,当下便让孙女给肖子校磕头,以表感激。
肖子校承受不起,他抱起小姑娘,和她说“读书并非能前程似锦,功成名就,但可出言有尺,嬉闹有度,说话有德,做事有余,温文尔雅。”
苗苗太小,她听不懂。
肖子校也不急于解释,只嘱咐她“好好读书。”
苗苗小大人似地郑重点头,搂住他脖子,很小声地答应“谢谢校长爸爸,我会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