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烛火燃烧着,偶发发出细微声响,宫女将灯芯挑了一下, 烛光便明亮了许多。
蝶儿跪在天启帝面前,她低着头,手却害怕到微微颤抖的地步。
过了好一会儿, 天启帝才开口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皇上。”蝶儿磕头后起身, 转身往外面走去,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便消失在了宫墙之中。
“砰”的一声巨响, 吴总管惊恐的跪倒在地, 低伏着身子道,“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啊”
“好,很好”天启帝面上的平静微微裂开了一道缝, 露出了一丝狰狞, 平日里摆出来的慈爱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咬牙怒道, “欺君之罪其罪当诛朕的太子,这就是朕的太子竟然欺瞒了朕三年, 他该死”
“皇上息怒”吴总管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除了这话他也不敢再说别的了, 地上的碎瓷片落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在了吴总管的手上,将他烫了一个激灵,却连动都不敢动。
“召太子入宫。”皇帝面色冷凝,他语气里都透着冰寒,道,“秘密召见,不可惊动任何人。”
蝶儿回到东宫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她向往日一般往书房的灯盏里加了点灯油,可以前此刻还在看奏折的人却已经不在东宫了。
蝶儿缓缓跪了下来,对着空无一人的椅子。
苏扬并未被带到御书房,而是带到了一处偏殿,这里常年失修,角落里满是蜘蛛丝,外面的雪地上还有这脚印,苏扬跪在地上,面前便是天启帝。
“天启二十三年,南方水涝,本朝二皇子奉命南巡,与江陵一带突遭暴雨,至此失踪。”天启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扬,他道,“太子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二皇弟吉人自有天相。”苏扬说道。
天启帝面上戾气掠过,他深吸了一口气,狠狠一脚踹在了苏扬的肩头,将他整个人踹的仰倒,肩头骨头仿佛要碎裂了一般,疼的他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几乎是爬起来的,重新跪在了地上。
“太子在位三年,瞒了朕三年,现在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朕,二皇子在哪里”天启帝的语气里已然透着森森杀意,他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眼底不见丝毫慈父柔情,只有帝王的冷酷无情,他道,“不要逼朕,太子。”
“儿臣不知父皇所指何事,儿臣,无可相告。”苏扬说道。
一旁的吴总管连忙劝道,“太子殿下啊,您就说吧,您和皇上犟气,吃亏的还是您啊。”
苏扬无论如何都不曾改口,天启帝的眸光愈加冰寒了,眼底透着对权利的疯狂和对苏扬的猜疑,这猜疑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沈星亭将玉佩拿回去后,左思右想,总是想起苏扬跪地吐血的样子,心头忍不住有些烦躁起来。
“王爷,这是二皇子的东西,可是为何会在太子殿下那里”一旁的侍从说道。
“他自己拿的。”沈星亭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提起他了。”
“是。”侍从想了想,还是问道,“只是府里传来消息,说是去年王爷您和太子殿下在梅花树下埋藏的梅花酿可以开了。”
“不是让你不要提他了吗”沈星亭有些恼火,他在书房里转了几圈后,忽然发现这装着玉佩的锦盒有些眼熟,他皱眉想了想,忽然记得御书房似乎也有一个锦盒,和这个一模一样,他上前看了眼,果然发现这锦盒上的纹路是皇帝上次的特殊绣纹。
沈星亭思索了一下后。忽然又往外走去,侍从愣了一下,连忙跟在沈星亭的身后,道,“王爷,这深更半夜的,外面还下着大雪,您这是要去干什么”
“去一趟东宫。”沈星亭道。
“可是宫门已经关闭了,要等明日才能开启的。”侍从连忙说道。
沈星亭这才停下了脚步,懊恼于自己这样的心浮气躁,他回了书房后问道,“今日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什么头绪吗”
“太子殿下行事太过谨慎,属下只找到了当日的大致方向,可太子殿下惊马当日究竟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了。”侍从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沈星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颓败的宫殿中,苏扬捂着胸口,呕出了一口鲜血,他一向爱整洁,可此刻金冠却掉在了地上,长发散开,白底金纹的衣袍上沾着鲜血,那是他自己的血。
吴总管在一旁着急道,“殿下,您就说吧,您这身子怎么撑得住说吧”
“儿臣真的不知道。”苏扬跪伏在地上,他的手心满是血迹,声音嘶哑的几乎出不了声。
“朕一直以为老二是个不听话的,倔强,却不想不及你的一半啊。”天启帝冷笑了一声,他道,“太子长大了,比起老二,朕之前可真是低估你了,藏得可真深,险些连朕也一并骗了过去。”
苏扬想要说话,可喉头的腥甜不断上涌,胸口处的伤势像是发作起来一般,疼得他几乎无法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