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蓄着泪,偎在自家姐姐的怀里,想着平日里江妙身上穿的戴的,还有屋子里的摆件小玩意儿,样样精致,有些是她从未见过的。
江妙整天病怏怏的,活不了多久,穿那么好看的衣裳,戴这么好看的首饰,又有什么用?
若她是江妙,肯定比她更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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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妙同三位哥哥说了才几句话,乔氏就过来看女儿了。
乔氏莲步姗姗进来。
最先入目的是一双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鞋子,之后便是一身儿玫瑰红织金缠枝纹褙子,精致的倭堕髻上戴着步摇缀着珠翠,下边儿是远山眉、芙蓉脸,这眸如秋波,唇如朱丹,一颦一笑,皆显风姿绰约、美貌无双。
三兄弟看到乔氏,立马齐刷刷站好,一个个腰板挺得直直的,精神奕奕,挨个儿叫着:「娘。」
江妙也含着笑,歪着小脑袋,甜甜糯糯喊道:「娘。」
乔氏朝着三个儿子点了头,之后瞅了瞅宝贝女儿的脸色。她见女儿一张小脸虽然苍白,可比起前段日子,已经好多了。
乔氏坐了下来,把瘦弱的女儿抱在怀里,双手摸了摸她白嫩嫩的小手,柳眉舒展,说道:「倒是不凉。」
江妙偎在乔氏的怀里,乖巧道:「女儿若是冷了,会叫玉琢姐姐添衣裳的。」
如此懂事,倒叫乔氏有些放心。
乔氏抱着女儿,又看了一眼不听话的老三,道:「还是妙妙乖,瞧瞧你,就是不让人省心。眼下陈夫子就在你爹爹那儿了,晚上有你好果子吃。」
今日江承谚在学堂上顶撞了陈夫子,陈夫子气不过,便找江正懋告状来了。
江承谚最怕江正懋这个爹了,忙装可怜朝着乔氏求饶。
乔氏不听,嗤道:「今儿在先生面前不是挺嚣张挺得意的吗?」
江承谚委屈的撅了撅嘴,可怜兮兮看着江妙,求助道:「妙妙,你倒是为哥哥我说句话啊。」
江妙笑盈盈的,一双眼眸清澈如水,声音稚嫩道:「三哥放心,若是爹爹敢训你,娘头一个护着你呢。」
三兄弟中,最调皮的就是老三江承谚。乔氏是个嘴硬心软的,实际上最疼小儿子了。小时候,其他两个都生得乖巧,偏生江承谚,除了娘亲乔氏,谁都不让抱,而且还在自家爹爹的身上浇了好几回童子尿,浇完还得意的笑呢。可把江正懋气的,只是每回江正懋要教训儿子,乔氏就护起短来,叫他这位老子也奈何不得这个有娘亲撑腰的小子。
江承谚笑了:「还是妙妙聪明。」
乔氏一听,旋即蹙了眉。女儿的确聪慧,可她宁可女儿愚钝些,有副好身子就成。
想起两月前在宣王府那茬,乔氏就心惊胆战。
她抱着女儿的双手也紧了些,庆幸道:「上回的事,得亏宣王府的大公子,不然咱们妙妙……」
江妙蹙了蹙眉。
乔氏口中说的宣王府的大公子,就是她上辈子的未婚夫陆行舟。她六岁的时候,在宣王府同刁蛮跋扈的罗安郡主闹得不愉快,之后不慎被罗安郡主推下了荷花池,差点就丧命。那时她失去了知觉,醒时已经回镇国公府了。虽没丢了小命,却也在榻上躺了很久。
听爹娘和哥哥们说,是陆行舟救了她。
她平素不出门,这回之后,同陆行舟的往来才多了起来,加上三位哥哥感激陆行舟救了她的小命,自然将陆行舟当成兄弟看待。
后来,她渐渐长大,到了及笄之龄,很自然的同青梅竹马的陆行舟定了亲。
只是在感情这事儿上,她不开窍。同龄的小姑娘怀春之时,她尚且懵懵懂懂,不知情爱滋味儿。而对於陆行舟这个未婚夫,她虽然没有生出男女之情,可自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也算是有兄妹之意。且陆行舟是宣王庶长子陆忱所出,娶镇国公府的嫡孙女,绝对是不亏的。
陆行舟温文尔雅,她嫁他,自然没什么不好。
可偏偏和陆行舟成亲的一月前,不巧被她撞破了他和谢茵的私情。
她对陆行舟没有感情,自然也没什么好激动的,可生气,却是有的。那会儿她就站在那儿,听陆行舟对着谢茵含情脉脉卿卿我我,然后才知当年她落水时,救她的人,并不是他。
若是不喜欢她,他大可以不来提亲,和她定了亲,却向另一个女子表达爱慕之情,算个什么东西?这桩亲事,取消了也罢。
只是,谢茵却是个心肠歹毒的。
她情绪激动,旧疾复发,需要服随身携带的药丸,谢茵却故意打翻了她手里的药瓶。而在陆行舟欲救她的时候,谢茵告诉陆行舟,若是今日她不死,镇国公府的人不会放过他们。
那时候,陆行舟原本是要给她递药丸的。
她难受的厉害,见陆行舟将药丸递过来,才伸着手臂。之后,他却听了谢茵的话,狠了心,把药丸给丢了……
想了半会儿,江妙才看向乔氏。她眨了眨眼睛,作出一派六岁小女娃该有的天真烂漫状:「娘,那日把女儿从水里救上来的,不是行舟哥哥啊。」
乔氏一怔,看向女儿水亮的大眼睛,诧异道:「妙妙,你说什么?」
江妙心中笑笑。那时她失去知觉,自然是看不清的,可这番话,却是陆行舟亲口对谢茵说的,定然错不了。
那日救她的人,并非宣王府大爷陆忱的长子陆行舟。而是宣王府的三爷,也就是宣世子——陆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