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何干?我可不敢管教。」姜颜被魏惊鸿这番莫名其妙的言论逗乐了,托着下巴笑个不停,「你明知苻大公子最爱此物,还要横刀夺爱?」
「我以前穿他的衣裳打滚,用他的宝剑掘洞,他也未曾说我什么,如今不过一串糖葫芦就如此。」魏惊鸿摇头直叹,「世态炎凉,物是人非啊。」
看来苻离是真的很爱糖葫芦了。他一向克己复礼,清心寡欲,一朝得到梦寐以求的物件舍不得吃用,也是正常。姜颜低低一笑,望着苻离作歪诗一首:「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葫芦该吃就要吃,当心糖化空流汁。」
苻离:「……」
顿了顿,他不自然道:「谢了。」
「不客气。」姜颜不在意地摆摆手,「扯平。」
魏惊鸿的耳朵动了动,悄悄凑过身来,一双桃花眼在姜颜和苻离身上来回巡视,笃定道:「直觉告诉我,有故事。」
「闭嘴。」苻离冷声道,伸手将魏惊鸿的脑袋转了过去。
不多时,读书的鼓声擂响,学生们纷纷解了披风斗篷狐裘等物,整理仪容以待。姜颜见状,便也依样解了兔毛围脖,又提醒阮玉将暖炉收起,这才眯着眼道:「我敢打赌,华宁县主要挨駡了。」
阮玉疑惑:「为何?」
话刚说完,便见岑司业和荀司业一同踏入馆内。荀司业笑脸和煦,岑司业冷若冰霜,鉄着脸扫视诸生一眼,随即定格在裹着珍贵斗篷的薛晚晴身上,重重一咳,冷声道:「衣着臃肿不合礼仪,你且站起!将斗篷解下,背《孟子》生於忧患死於安乐。」
薛晚晴只好解了斗篷,苦着脸站起,不情不愿地开始背诵:「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眼观四面,姜颜一语中的。
今日的讲学颇有不同,还未开讲,便有两名助教抬了一张全新的案几进门,似乎有新学生要来。可奇怪的是,那案几并没有和诸生摆在一块,而是单独放在最前方,离夫子们最近的位置,可谓是得天独厚占尽先机。
姜颜猜测来者定是贵人,并且还是无人能及的贵人。想着,她扭头朝苻离挑挑眉,压低声音道:「你猜今日谁要来旁听?」
姜颜问这话时神采飞扬,难掩期待。苻离自然猜到来者是谁,又见姜颜这般开心,莫名有些烦闷。
他并未作答,眉头微皱,又很快松开,恢复了往日冷冰冰的模样。
姜颜自顾自答道:「我猜是太子。」
果然,下一刻许久不见的冯祭酒亲自领着一名身着朱红常服的贵气少年进门,宣告道:「今日起本官亲自传授讲解《周礼》,太子殿下旁听三日,诸君当勤勉如初,以平常心对待。」
朱文礼态度恭谨,朝冯九卿行了学生礼,这才按着膝盖落座,年纪轻轻颇具威仪。
不知为何,姜颜感觉周遭的气氛似乎更紧张了些。
大概是冯祭酒亲自授课、太子坐镇的缘故,这一个多时辰的枯燥讲学也并不难捱。下了课,姜颜收拾好案几,随同学生一起起身拜别祭酒、司业,才一出门便被冰冷的大风糊了满脸。
唉,秋风乍起,凉入骨髓。
「看来,苻离没有应约照顾好你。」身后,朱文礼的嗓音突兀传来,「这么冷的天,还让你穿得如此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