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和前座的阮玉一对,女孩儿们心灵手巧,不一会儿便学会了,互相为对方系上礼结。姜颜站起身来微微转动身子,残玉随着下裳摆动。她正欣赏着腰间阮玉亲手为其所系的礼结,便听见邻座的魏惊鸿一阵哀嚎。
「苻大公子,你可饶了我罢,我真不会弄!」魏惊鸿手里拿着一条皱巴巴拧了结的蓝绦带,歪眉瞪眼地拆了许久,愣是拆不开拧成死结的绦带,便生气地将绦带一扔,趴在案几上装死。
不止是魏惊鸿,其余的少年们也是愁云惨澹地握着绦带,半天不得其法。苻离没理会自己的搭档,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着绦带穿梭,勉强紮了个礼结出来,却是歪歪扭扭的不甚方正。
苻离拧着眉,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十分不满。但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苻离只好将那个歪歪扭扭的结往魏惊鸿腰带上一塞,冷声道:「将就一番便是。快些干活。」
魏惊鸿继续装死。
姜颜在一旁笑出眼泪,道:「苻大公子,你总算有一样比不上我了。」说着,她示威般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结,「苻大公子若是再无礼结,可就要被冯祭酒罚啦。」
入国子监这么久,还没见苻离受罚过呢,光是想想都痛快无比。
谁知魏惊鸿猛然诈屍抬头,眼巴巴看着姜颜道:「我委实不会编,不如请小娘子代劳罢!」
姜颜笑吟吟负手,眯着眼睛道:「我凭甚要帮你?」
魏惊鸿一抱拳,「若你助我和苻离度过这一劫难,将来你们成婚,我定奉上双倍喜钱!」
周围都在忙着讨论礼结的系法,有些吵闹,姜颜一时拿不准自己听到了什么,便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苻离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打断魏惊鸿和姜颜的谈话。他伸手取了一根新的绦带,打算自己打了个结应付一番。
可下一刻,一只白生生的素手横来,取走了他手中的绦带。
抬眼望去,姜颜矮身蹲在他面前,将蓝绦带绕过他腰间又穿过腰带,细白的十指绕着绦带灵活翻动,挑眉看着微微错愕的苻离道,「算啦算啦,你帮过我几回,今日我也帮你一次。毕竟能看到不可一世的苻大公子如此窘迫,我也不算亏。」
说话间,一个精致端正的礼结打好。
苻离大概没想到她竟会毫无顾忌地亲自为自己打结,如同相濡以沫的夫妻一般,不由僵在原地,半晌未曾回神。
而姜颜只顾着垂头端详自己的作品,并未察觉到苻离此时的失态,拍了拍他腰间的礼结起身:「喏,好啦。」
方才为了给苻离系结,两人距离十分亲近。此番姜颜急促起身,头顶险些撞到苻离的下巴,好在苻离迅速后退了半步,腰间优雅的礼结晃动,与姜颜腰间的残玉相得益彰。
两人怔愣地对视,距离不过一尺。
苻离一向成竹在胸,不假辞色,姜颜第一次见他如此神情,仿佛坚冰融化,露出内里不为人知的柔软。
着实新奇。
直到魏惊鸿的嗓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两人间那股莫名的气氛,「小娘子也为我打一个结罢,苻离做的这个太丑了!」
仿佛是错觉,苻离的面色那一瞬乌云密布,狠狠盯着魏惊鸿道:「你敢嫌弃?」
魏惊鸿怂了,迅速端坐,捧着腰间那个歪七扭八的结微笑道:「不敢嫌弃,不敢嫌弃!苻大公子纡尊降贵,亲手为我打的礼结,我一定会永生珍藏的。」
风卷帘而入,穿过偌大的厅堂,撩动朱文礼手中的绦带。
冯九卿笑着走到孤身一人练习礼结的太子身边,躬身道:「殿下在看什么?」
朱文礼恍然回神,将视线从最后一排的位置收回,心中酸酸的,低声道:「没什么的。冯卿,我只是……有些许羡慕。」
冯九卿峨冠博带,依旧笑着问他:「殿下羡慕什么呢?」
朱文礼摆弄着手中的礼结,难掩失落:「他们都怕我,敬我,疏离我,不曾有人替我系结。」
「这些活,以后会有许多人替殿下做。」冯九卿意味深长道,「而殿下首先要做的,是学会适应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我就是个柠檬精。
姜颜: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苻离有婚约唯独我不知道系列……
苻离:所有人都在助攻我和姜颜唯独我在傲娇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