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苻离选择暂时失忆。
「哎呀,不知姜颜见到后会作何反应呢?」魏惊鸿还在絮叨。苻离嘴上虽然不说,但心中也是隐隐期待的。
两人进了学馆,却发现姜颜的座上空荡荡,并未见其身影。
魏惊鸿『咦』了一声,奇道:「怎的今日姜颜还未到来?平时不是来得挺早的么。」
苻离在姜颜的案几旁停留了一会儿,眼中的期待淡了些许,若有所思道:「她昨日高烧不退。」莫非是身子还没好?
正想着,门外的监丞执笔进来道:「祭酒大人传苻离速去博士厅,不得有误!」
那名监丞面容严肃,馆内忙着读书练字的少年们俱是一愣,齐刷刷望向苻离,不知发生了何事。
苻离倒是淡定,道了声『是』,便转身出了门。
入了博士厅,苻离第一眼就见到了挺直背脊跪在地上的姜颜,眉头微微一皱。视线扫过众人,见到薛晚晴和李沉露,他已将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
苻离跪拜行礼,腰间的残玉轻轻撞击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静谧的厅内显得清晰可闻。姜颜自然看到了他挂着的玉,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调转视线直视前方,面色明显轻松了不少。
冯祭酒让他俩都起来,直言问道:「苻离,你昨天与姜颜是怎么回事?」
「姜颜高烧未退,监内大夫医治无效,我便送她出门医治。」苻离挺拔站立,如芝兰玉树,坦然道,「我与她本是棋逢对手,朔州之乱,又恰得她多方照料,於公於私,我岂能坐视她病痛不管?」
冯祭酒沉吟片刻,朗声道:「当真只是如此?」
「祭酒,苻离为人您是知道的,他向来敢作敢当不会撒谎。」听到这,荀司业悠悠起身,朝冯祭酒一拱手道,「年轻人做事没个分寸,只要他俩保证以后绝不□□一室、绝不近身一尺之内,还请祭酒饶过他们一次。」
「荀司业,不可!」薛晚晴怒气冲冲,不满道,「姜颜数次不遵礼教已是过分,此番犯了大忌还能留在监内修习,未免太折辱了国子学的脸面!以后,岂非人人都可以在监内谈情说爱你侬我侬?」
「先生们谈话,岂有你插嘴的份?来国子监修学一年有余,华宁县主才气平平,脾气倒是见长。」多次被顶撞,冯祭酒也有了几分脾性,命令李沉露和薛晚晴道,「你俩出去。」
李沉露乖巧道了声『是』,拉着余怒未消的薛晚晴退出门去。
冯祭酒望着厅中站立的少男少女,不禁头疼。这两年轻人都是监内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泱泱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才,若私德败坏,即便满腹经纶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他惜才,两人都想留下,尤其是苻离。
冯祭酒起身,与诸位司业、监丞一番商量,俱是觉着荀靖的提议可行。商议完毕,冯祭酒问道:「苻离,姜颜,你们可愿立下状书,承诺不在监内修学期间私相授受、亲近逾矩?若能彻底断了某些不合时宜的念想,昨日之事,我们便当不曾发生过。」
「回祭酒,学生……」
「祭酒大人,请恕苻离难以从命。」
两人同时开口,姜颜半句话卡在嗓子里,震惊地看向苻离。半晌,她压低声音道:「苻离,你冷静点。」
苻离平静道:「我很冷静。」
他冷静,上头的夫子们不冷静了。岑司业简直暴跳如雷,怒道:「苻离,你想清楚了再回答!让你们断绝往来两年已是宽恕,你连两年也等不了么?」
「莫说两年,一天也不行。」苻离目光坚定执着,沉声道,「我与姜颜自小便有婚约,并非见不得光的关系,若与之绝交,实在是失信於人,委屈了她。」
他淡然地抛出一个惊天大秘密,霎时如清水滴入油锅,滋啦啦沸腾一片。
「什么!婚约?」
「怎么从未听首辅大人提起过!」
「不不,苻离不可能撒谎!」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知而不报!」
这可是本朝国子监里头一回遇到的大事!四周吵吵嚷嚷,冯祭酒一脸复杂,数次抬手示意众人噤声。
姜颜无奈扶额,心中叹道:完了,这回自己定是要收拾包袱回兖州待嫁了。
冯祭酒权衡很久,才问道:「即便你们真有婚约,可以名正言顺地来往,姜颜也无法再留在国子监。苻离,你知道本官当年接纳皇后娘娘送来的女学生时,是定下了铁律的,一旦女学生许了婚配或是男女学生私相授受,便不能再留下修习。」
「祭酒大人,可否允我再修习两年?」姜颜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请求道,「这两年内,我不成婚。」
冯祭酒叹了声,摇首道:「不可。铁律就是底线,不可因你一人而更改。」可惜了,难得遇见个有趣又有才学的姑娘,依旧是落入了早早成婚的俗套之中。她这么一走,便是十年之内也难以找出第二个姜颜。
想到这,冯祭酒又是一阵惋惜。
正默然间,苻离平静开口道:「祭酒,是否监内男女学生相爱,必定要有一人离开?」
冯祭酒点头:「不错。监内学生不允许联姻,以免扰乱纲常纪律,若坚持如此,则需一人退学。」
「既是如此,姜颜无需离开。」苻离挺直背脊,眸中闪烁着的是一如既往的孤傲决绝,一字一句道,「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岑司业(敲黑板咆哮):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