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聘礼?可你明明说婚约还算数的。」
「自是算数。」顿了顿,姜颜轻轻抬首,望着苻离笑道,「如果说,即使你现在一穷二白,我也愿同你在一起。你能不能……少受点伤?」
苻离微微瞪大眼,不可置信般道:「你方才,说什么?」
「你能不能少受点伤?」
「不对,上一句。」
姜颜抿唇一笑,轻而无比清晰地重复道:「即使你现在一穷二白,我也愿同你在一起。所以,你要顾及自己的身体,莫要……」
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已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苻离抱得很紧,两人肩碰着肩,胸脯贴着胸脯,两颗年轻有力的心脏彼此撞击着,一阵莫名的悸动。
姜颜微微仰着头,下巴搁在苻离的肩上,只觉得鼻端的药味更浓了些,苦涩中夹杂着些许甜蜜。她搁在身侧的双手向上抬了抬,指尖触碰到苻离的肩,微微一顿,终是改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拖长音调笑道:「干什么呢?当心你的伤。」
「没事。」不知过了多久,苻离才深吸一口气松开手,幽深的眼睛望着姜颜道,「姜颜,你方才说的我都听见了,不许再反悔。你既已表白,此生便只能嫁与我一人。」
他眼睛深邃得像是能将人的灵魂整个儿吞进去似的。姜颜弯着眼,抱臂道:「什么叫做『你既已表白』?说得好像我先动情,非你不可似的。」
苻离一副『本就如此』的神情。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两人的相处反而略微不自在起来,可这种不自在并非尴尬难堪,而是欲言又止的懵懂和悸动。过了一会儿,苻离找了个话题:「国子监何时休学?」
「腊月十七。」
「好。腊月十七酉时,我在国子监前路口等你。」
姜颜扬了扬眉,问道:「作甚?」
苻离回答:「上次你准备了酒菜,我却因公差未能赴约,说好要向你赔罪的。」
姜颜『噢』了一声,抬头望了眼外头的天色,踟蹰了一会儿,道:「下午还要看书,我先走啦。」
「我送你。」
「不用!你躺着养伤,记得吃糖葫芦。」
苻离直起身提醒道:「腊月十七酉时……」
「知道了知道了!」姜颜挥挥手示意他安心,这才掀开帘子出门去,轻轻掩上门。
出门冷风迎面吹来,她深吸一口气,燥热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刚抬腿欲走,便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回首,见到苻离唇色略微发白,正维持着开门的姿势看她。
「你怎么出来了?」姜颜问。
「怕你不认得路。」苻离抿紧唇线,继而轻声道,「我送……」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第一天认得我吗?回去罢。」说完,姜颜轻巧转身,脑后的束带划过一段飘逸的弧度,踏着斑驳的碎雪小跑着出门去了。
苻离站在廊下,望着姜颜生动的背影蹦躂着远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姜颜出了卫所的门,朝守门的锦衣卫躬身道谢,再抬身时便撞见内侍护送着一辆金辂车缓缓驶来。有宦官拉长声调道:「太子殿下驾到——」
周围的锦衣卫俱是出门列队跪拜,躬身迎驾。姜颜立侍道旁,无处回避,便也只好跟着跪拜。
车停,裹着一身玄黑狐裘的朱文礼撩开薄纱下车,道了声:「平身。」
路过姜颜身边时,他脚步一顿,目光在她身上有了短暂的停留,却并未与她相认,只微微一顿首,错身进了门去。
太子此番前来,应是探望受伤的苻离罢?毕竟,苻离可是替他挡了一箭呢。
如此想着,姜颜拍了拍衣裳上跪拜时沾染的泥水,转身朝国子监方向走去。
而此时,卫所待客的大厅内,朱文礼一身赤色圆领的常服,伸手虚扶起抱拳跪拜的苻离,温声道:「你身上有伤,我们之间便不要行这些繁文缛节了。」
苻离这才道谢起身。
朱文礼挥手摒退左右,待四周无人,他才放下一国储君的架子,如至亲友人般伸手锤了锤苻离的肩,责怪道:「你何时入了锦衣卫,怎的不也报备我一声!若不是那日你挺身而出护住我,我还不知要被瞒到何时。」
苻离皱着眉忍过腰腹间的疼痛,顺手给朱文礼倒了杯热茶,道:「当初离开国子监时应允过父亲,不再借助苻家过去的任何人脉和物资,故而不曾告诉殿下。」
「你是怕我徇私?」朱文礼拧眉。
苻离没有回答,只问道:「皇后娘娘如何?」
「受了惊,这几日卧榻休养中。倒是父亲知道了那刺客是为母后而来,颇为不悦,似乎对母后近年来的行为略有责备。」
「可查出幕后指使了?」
「刺客都死了。好不容易有个活口,昨夜也死在了诏狱中,线索全断。我有预感,这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朝堂之上看似安逸,实则貌合神离各怀鬼胎,所以,我需要能助我激浊扬清的帮手。」
说到此,朱文礼啜了口热茶,看着苻离郑重道,「你此番救驾有功,我已奏请父皇,提拔你为锦衣卫北镇抚司正六品百户,赐绣春刀。」
作者有话要说: 苻离(开心):今天阿颜对我表白了,看在她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也会加倍的喜欢她的。(悄悄准备礼物中)
姜颜(纳闷):不是苻离先说喜欢我的么?魏惊鸿说苻离的话时常要反过来理解,他以前说了那么多遍不喜欢我,难道不就是喜欢?
众人(嗑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