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是来找奚辞的,怎么最后却莫名其妙地想起那个梦,然后将梦里的情况和现实结合在一起了?等会儿不会是像梦里那样,这些绿色的植物变成一个囚笼将她密密实实地围起来,然后有一根蜿蜒的黑影兜头袭来……
郁龄目光深沉地看着这一片地方,正要慢慢地退回去时,突然腰间一紧,身体腾空而起。
郁龄:「……」
要不要尖叫?还是别叫了,在这大晚上的,叫起来挺不只难听还扰人清梦……
她纠结了下,身体已经从这头被卷到那头,然后被甩到了一个冰冷的怀里。
「郁龄……」
箍住她腰的怪物用冰冷的东西缠着她,用一种柔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这时,一只手从她的脖子摸上她的脸,将她的脸板过来,然后她对上一双艳到极致的紫眸,那双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色泽。
她愣了下,「奚辞?」
此时脸上爬满了紫色妖纹的妖声音虽然柔和,却藏不住天性里的冷漠,「你来这里做什么?」
郁龄没吭声,此时她的身体变得非常僵硬,特别是靠着身后冰冷的身躯,让她冷得都忍不住打哆嗦。
此刻的一幕,再次和小时候的恶梦重叠在一起。
漫天的绿色汪洋,碧翠的色泽,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的藤蔓,以及躺在藤蔓上的妖……
他等会儿不会要吸她的血吧?
感觉到她的僵硬,他依然紧紧搂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间,隔着脆弱白晳的皮肤,深深地吸着皮肤下的血管中的味道,鲜美甜密,蛊惑着所有的妖魔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
他伸出冰冷的舌尖舔了一口,忍不住又舔一口。
她的鸡皮疙瘩都被这种冰冷得像蛇一样的舔舐弄出来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好像在品尝着美味一样舔了会儿,才将她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看清楚月光下他的模样时,她就算神经再坚韧,也吓得往后一仰差点摔倒,接着身后蹿出两根藤蔓网住了她,又被他伸手捞回怀里。
郁龄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觉得世界观可能又要重新组装一下,不然面前这些怎么解释?
她甚至有种那托着奚辞的藤蔓其实是他一样,就算不是他,也是受他控制的。
他低头看她,唇色就像刚吸了血的恶妖一样地鲜艳,勾起一个不怎么温柔的笑,说道:「三更半夜不睡觉,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实在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这样子。
不用照镜子,他也能知道全身布满紫色纹路的自己看起来有多邪恶,甚至隐藏不住妖类特有的冷漠。
郁龄的呼吸有些粗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口道:「我突然醒了,见你不在,就问了只兔子精,过来找你……」
发现自己的声音还很平稳,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很好,继续维持。
他垂下眼眸,长发随之滑下来,半掩住了脸上恐怖的紫色脉络。
郁龄僵硬地看着他,目光往下滑,看到他敞开的衣襟上的肌肤,也爬满了这种紫色的脉络,还有手……这样的紫,倒是和那藤蔓上的花的色泽非常相似。
过了会儿,他开口道:「看到我这样……害怕么?」
她没吱声。
他继续道,「我并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是不是很难看?」他叹了口气,声音依然有些冰冷,就像他身上的温度一样,「我是妖,受伤了,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疗伤,人类的治疗方式对我们没用……」
郁龄依然没吱声。
他也不开口,只是将她往怀里揽了揽,用自己冰冷的脸蹭着她温暖的脸蛋,眼睛却像最凶恶的狼一样密集地关注她,哪怕她露出一点恐怖或者厌恶的神色,都会让他受不了。
幸好,她很端得住,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
郁龄也觉得自己很端得住,大慨是早有预感了,事到临头虽然又吓到,却没有太过失态,感觉自己棒棒哒。
她深吸了口气,问道:「你身上怎么会这么冷?」
奚辞笑了下,笑容也有一种冰冷邪恶的味道,「因为,我就是……它啊。」
郁龄冲钝地看着他,目光落到拱托着他的那些看不到尽头的藤蔓,他就坐在这上面,甚至随着他的举动,那些藤蔓上的绿叶会簇动起来,周围还有无数的藤枝穿梭。
手腕紧了下,郁龄低头,看到不知从哪里爬来的一根翠绿色的藤蔓缠住她的手腕。
她抬头,就见月光下的妖朝她笑起来。
她再深吸了口气,声音依然很稳,「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是……植物精?」
所以,她这是嫁了一颗植物精当老公了么?
怨不得他长得那么美,看这些植物开的花,也挺好看的。
够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吧?
他将脸搁到她的颈窝间闷笑了下,然后在她耳边呵着冰冷的气,「是啊,我原本是一株深受龙气蕴养的植物,占据这山间的天地之气修炼成精……」
她木然地听着,嘴里下意识地问,「这是什么种类的植物?我看不出来。」
他的双手又在她腰间收紧了,紧得她忍不住吸气。
妈呀,痛死了,妖的力气一向这么大的么?
他放松了许多,不过仍是将她搂得死紧,仿佛这样她就不会害怕他一样,甚至连周围那些藤蔓都在蠢蠢欲动,想将她束缚在这里。
妖一向自私凉薄,看上眼的东西,忍不住会将之拖到自己的世界里,时刻地放在身边赏玩。
然后,她听到他在她耳边用清柔冰冷的声音轻轻地道:「是……」
盘龙藤,其形如龙,其骨如虯,其叶如碧,其味驱邪,其根延寿,生於清川,长於天地,千年成长,见之呈祥……
——《清川异志•盘龙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