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哭笑不得,先别说她肯定不会忘记家人,光说一篇小说的稿酬开到六千英镑,那可真是一掷千金啊?
“怎么,成名之后不管不顾家人的事例屡见不鲜,”班纳特先生格外认真地说,“不过,我之所以同意你去米尔顿,是因为咱们在米尔顿有位亲戚。但你真的要去,得等简结婚之后才行。”
这个不用多说。
眼下离夏天也不远了,就算现在的铁路发达,一来一回再加上追查线索,那也得花不少时间。
玛丽是绝对不会错过简和宾利先生的婚礼的,她已经心心念念很久了好不好!
“那就等到婚礼结束再走,”玛丽许诺道,“我都等不及啦,到时候一定会来很多客人,莉迪亚那个小丫头免不了又要疯一阵。”
班纳特先生冷哼一声。
他挑了挑眉,看向前方:“我看她现在也挺疯的。”
玛丽顺着班纳特先生的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街边的莉迪亚……以及正在和她热切交谈的威克姆。
“……”玛丽挑了挑眉。
前一天玛丽还在想该如何开启威克姆这个话题呢,今天他就主动送上门,来得真是时候。
同威克姆交谈的莉迪亚手中还拿着一顶极其漂亮的女帽,玛丽之前在伦敦见不少女士戴过,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她余光瞥见玛丽和爸爸一起走了过来,像是做坏事被抓似的缩了缩,再察觉到玛丽的视线落在自己新买的帽子上,当即把漂亮的女帽藏在了背后。
玛丽:“……”
她失笑出声,这什么小孩子耍脾气,莉迪亚今年都十五岁了,又不是五岁!
而威克姆见莉迪亚这般反应,转过身来,看见班纳特先生和玛丽时,帅气潇洒的面孔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得不说,莉迪亚脑子不太好使,但审美却是一顶一的。绣花绣的精致前卫不说,看脸的眼光也没得挑。威克姆先生本就英俊,换上军官的红制服更是显得器宇轩昂,连玛丽也被他这无可挑剔的笑容晃花了眼。
他大步走向前:“班纳特先生、玛丽小姐。”
那日玛丽和莉迪亚定下赌约时班纳特先生也在场,但他并没有因此就拂了威克姆的面子:“先生。”
玛丽也礼貌道:“很久不见,威克姆先生。”
威克姆双眼一亮,他对待玛丽时的态度和对待莉迪亚时一样热切:“的确很久不见,玛丽小姐,刚刚听莉迪亚小姐说,这段时间你去了伦敦?”
“是的,”玛丽点头,“我和简去舅舅舅母家中住了一阵……不过,你最近在梅里顿没同莉迪亚见面?为何是刚刚听说呢。”
“你不在的日子里,威克姆先生陷入爱河啦。”
班纳特先生不轻不重地补刀:“他深深爱着梅里顿的金小姐,都传到我的耳畔了。”
金小姐的财产丰厚,在梅里顿远近闻名。早在玛丽去伦敦之前,她就听闻了威克姆转头去追求金小姐的消息,班纳特先生故意说出来,无非是暗地嘲讽威克姆先生追名逐利罢了。
但渣男就是渣男,厚脸皮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听到班纳特先生的话,威克姆俊朗的面孔中浮现出几分淡淡地惆怅,但他还是保持着笑容:“不再是了,先生。”
莉迪亚闻言不禁惊讶地瞪大眼:“发生了什么事?”
威克姆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金小姐决定从梅里顿搬走,离开这里了。而我是一名军官,不得不跟随集体生活,是决计不能跟她离开的。”
话说的富丽堂皇,然而实际情况,怕不是因为金小姐的监护人察觉出了威克姆的动机,直接把她带走了吧——又不是每个监护人都像班纳特先生一样,任女儿们自由发展的。
但玛丽并没有揭穿他。
一来她没证据,二来莉迪亚已经禁足这么久了,玛丽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怕不是会让她心生忤逆情绪。
人被逼急了,可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威克姆渣不渣,不应该让玛丽揭发,而是应该让莉迪亚自己发现。
因此玛丽迎着莉迪亚紧张的目光,不仅没有出言嘲讽,反而流露出关切的神情,出言宽慰道:“真是抱歉,威克姆先生,请你打起精神来。”
“我是决计为了我的责任留下的,”威克姆厚颜无耻地说,“尽管难过,可我不会失责。谢谢你的鼓励,玛丽小姐。”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先生,”玛丽赞同道,“过阵子就是我姐姐和宾利先生的婚礼了,到时候势必会来不少人,也会开不少舞会。刚好可以转换心情。”
“我不觉得自己还有心情跳舞。”威克姆先生苦笑道。
是吗。
“假设舞伴是伊丽莎白或者莉迪亚也没心情?真是可惜,”玛丽揶揄说,“上次宾利先生走的匆忙,说好的舞会没有开成,我觉得莉迪亚一直很期待呢,她很想同你跳支舞。”
威克姆闻言愣了愣,而后看向莉迪亚。
“真的吗?”他问道。
“你不尝试着邀请,怎么知道呢?”玛丽回。
高大的青年浮现出惊喜的神情,他彬彬有礼地问莉迪亚:“莉迪亚小姐,若是下次舞会你共同在场,你愿意和我跳舞会的第一支舞吗?”
莉迪亚:“我当然——”
她话说到一半,瞥见了玛丽脸上挂着的、再标准不过的假笑模板。
“……”
这几个月来的委屈和寂寞顿时涌上心头,莉迪亚忘记什么也不忘记玛丽临走前笑吟吟的那句话——她说等到威克姆先生失恋时,一定会回头过来找自己。
现在他的确失恋了,玛丽已经说中了一半。并且几个月来他都客客气气地保持距离,唯独今日碰见要主动打招呼,还顺着玛丽的话题,要邀请她跳舞?
原本想要兴高采烈答应威克姆的莉迪亚,意识到这点后,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