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院落,越有一里之地的一处高楼上。
厉老三和公孙靖并肩而立,公孙靖面目之上,隐有些许焦急,却还克制地住,厉老三倒是颇为镇定,啧啧称奇,看一眼公孙靖,撇了下嘴,道:
“不要转了,安静呆着,你那少主没甚么事。”
“就算是有事,也有一百骑兵已经把那边儿包围起来,三息之内,就足以作为奇兵登场,出不了事情。”
公孙靖微微皱眉,还是叹息一声,未曾出手。
作为大秦兵家出身的武者,‘奇兵’这一概念的效果,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此事牵涉较多,因而心境略有失守,难得镇定。
厉老三道:
“你先闭目养神,这里交给我,我说可以了,你再出手。”
凝眸看向里许之外的少年,心中略有疑惑。
这张脸……
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为什么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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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然鸣啸之音大作。
一截断掉的残剑旋转着飞上天穹,寒光凌冽,继而倒插在地,铮然鸣啸不止,先前那背负三柄长剑的中三品高手面色一白,咳出一口鲜血。
其左手之上,颇为轻薄凌厉的快剑,已经自中间断裂。
谈语柔立於寒梅之下,神色平和。
熊应据此,已经不足十步。
王安风微微皱眉,松开了谈语柔手掌,沉声道:
“呆在这里,勿要乱走。”
右手握剑,朝着熊应和赵正勇两人行去,看到王安风出来,熊应身躯微微挺直,神色凛然,右手握着重刀直指王安风,虽未曾有言语,豪烈之气不减分毫。
赵正勇面上浮现冲疑之色。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少年,他总是感觉到心里有些不安稳。
当王安风身躯之上开始浮现赤金色佛文之时,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后脑处受到重击一般,大脑一片空白,霎时间想到了数日之前,夜袭赵府,外功强横的刺客,面色一白,脱口而出,道:
“是你!”
王安风未曾回答,右手握紧连鞘长剑,面对着两名内功功体在自己之上的对手,未曾有丝毫留手的打算,暗运如来十力法门,金锺罩内力更是催动到如今的巅峰水准。
熊应察觉到王安风气息异变,眸子微亮,道一声好。
他此时身上已有十数创口,身上劲装早已经被鲜血染红沾湿,可气魄未曾有丝毫减弱,反倒是随着酣战,越发壮烈过人,右手长刀一振,竟然於这种不利的情况之下,抢先出手。
重刀斩过虚空,包裹风雪,分化重重刀影,将王安风和那手持双剑的六品武者,尽数囊括在了攻击当中,正当此时,那赵正勇却怒喝一声,右手抬起,猛地朝后面横砸。
气浪暴起。
六品高手全力一击,纵然是七品的武者也稳不住身形,一个一个脚步皆有踉跄,本来是天罗地网一般的阵仗,生生给他闯出来一个宽敞的道路,随即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朝着院外奔逃而去。
竟是在这种关头之上,不顾自己声名,惧战而逃。
王安风和另外一位武者身上压力锐减,对视一眼,在迎面刀锋袭来的时候,同时向着左右踏前一步,掌中长剑斜斩。
刀剑相撞。
一方是身怀巨力,手持神兵的七品武者,以及修行剑法的六品高手,一方是身处於强弩之末的一方帮主。
刀锋剑刃之上,沛然巨力,不断冲击涌动。
三人脚下,风雪一时尽散,数息之后,自从扬刀之后,从未后退一步的熊应面色一白,竟然克制不住,踉跄后退了半步,在其身躯之上,原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刚猛气势登时溃散。
王安风眸中微亮。
手腕一震,连鞘长剑竟如罕见的神兵一般,绽出明锐剑芒,以一个绝不可能出手的角度,猛地刺入了熊应腰间,熊应面色一白,身上气势逸散,咳出大口鲜血。
可即便陷於如此境地之下,其气度仍旧不减分毫,右手持刀,将那紧逼上前的持剑武者迫退,凌冽刀锋,带着决死的意志,将那武者掌中双剑尽数打得粉碎,气劲涌动,那枯瘦汉子承受不住,连连后退了数步,终究忍不住半跪在地。
面色苍白,嘴中咳出大口鲜血,抬眸看着那昂然而立的男子,咬牙吐出一字。
“服!”
而在同时,熊应左手已猛地抬起,握在王安风差长剑之上,一股沛然巨力瞬间顺着这剑鞘传来,王安风神色一变,一时竟是再难踏步。
纵然有剑鞘阻拦,但是以血肉之躯,生生阻拦神兵锋芒。
而持剑者,更是唤醒神兵灵韵的第一代剑主。
熊应的手掌之中,流淌出殷红鲜血,顺着墨色剑鞘滴落在地,却似乎并未察觉到丝毫的痛楚,抬眸看着王安风,道:
“为何,不攻某受伤之处?”
王安风手掌握剑,身躯之上,隐有雷霆纠缠,亦是不肯退让半步,道:
“胜之不武。”
先前熊应被那白衣文士攻击之处,便在这一侧腰间,那一道刀伤直入内脏之中,若是王安风攻向那一处,则熊应立死无疑,可王安风竟然将那一处暗伤视若无睹,只是强攻。
“胜之不武……”
熊应低声呢喃了一声,突眉眼放开,放声大笑,道:
“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好汉子!”
“熊应今日,自知必死。”
“可纵然身死,也不肯死在那些腌臢小人手中,大好头颅,唯君自取!”
狂笑声罢,握着王安风剑鞘的手掌之上,力道猛然大增。
他本是六品巅峰的武者,纵然身受暗算重伤,又历经围攻,亦是不凡,此时爆发丹田巨力,王安风一瞬之间,竟然难得挣脱,猛力提气,剑鞘却仍旧朝着左侧刺去,噗呲声中,笔直没入了熊应心口之中,剑鞘如墨,自后而出。
与此同时,其手中重刀,运起最后功力,猛地朝着一旁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