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喘息声音几乎压制不住,在巷道里面不断地回荡着,在更后面,有衣袂舞动的声音紧紧缀着,不曾离开,像是盘旋冷笑的夜枭。
脚步声音已经开始杂乱。
徐广茂一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能够感受到伤势已经压制不住,伤口重新崩裂,血液将内衫沾湿,血腥味道不断地往鼻子里面在钻,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昏沉。
这是因为他不但胸口处中了刀,在逃遁的时候,背后也中了招数,对方的暗器手法很高明,毒也很高明。
喘息声音过於急促,心跳声音也越来越大。
在这个时候,他反倒奇迹般地不在感觉到累,血腥味道其实和铁锈的味道很像,风抆过染血的胸口,西北的风,粗糙地像是沙子。
父亲是磨铁人,那时候风穿过前院和弄堂,就是这样的味道,这样的感觉。
伴随着磨铁的声音,街道上的叫卖声音,他躺在树阴下面,眯着眼睛打盹,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种温情的味道,也可以是另外一种冷厉而绝望。
背后一道恶风传来,将他从弄堂小巷的柳荫下拉回了现实,他打算躲闪,但是身体已经跟不上精神的反应,他避开了要害,那道隔空劲气隔了数丈,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像是某种平衡被打破,徐广茂的身体被抛飞出去,砸落在地上,他支撑着想要起身,但是身体似乎已经濒临极限,再也挤不出半点的力量,口中的呼哨声音早就已经停下来了,这个时候不会再来援了。
其实本也不会有人来。
刑部捕风捉影,两大密探组织,人人都是掩藏姓名身份的,各自都有任务,他只是临死之前,心有不甘,想要试试看,若在这座城里面恰好有刑部的密探,自己或可以得救,怀里的消息也能够传递出去,不至於陷落。
但是现在,似乎一切都随着弄堂柳荫一同幻灭了。
想到了身上的情报,徐广茂身体里仿佛又涌现出一股力量,支撑着爬起。
无论如何,情报必须送出去……
他踉踉跄跄,几乎是往前半爬行,走不得几步,一只脚踩在他的背上,微微用力,将徐广茂踩得重重趴在地上,一道嗓音想起来,语带不屑,道:
“刑部的人都这么能跑的吗?果然不愧是鹰犬啊。”
旁边另外有一道女声道:
“鼻子也够灵的,如果不是我等的心里不安稳,稍微多留了一个心眼,搞不好真的给你带了消息去。”
这是个面容稍有两份姣好的女子,歪头看了看已经颇远的灯光,微笑道:
“该说果然是刑部的人么?就连这个时候都想要远离城区坊市,是害怕我们动手杀伤百姓?可惜,那本来是你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法子。”
“我突然有一个问题,你们三教十家的弟子,都是这样拘泥地愚蠢么?”
“前次死在我们手上的那个人,也是这样子,嘴巴也很硬,怎么问都没有说话,不得已,我们请来了最擅长凌冲刑的高人,割下来许多肉,星落时候开始,到第二天日出时候才断了气。”
“还是没能问出什么来,便喂了狗。”
徐广茂吐了口唾沫。
踩着他脊背的痨病汉子冷笑两声,道:“很好,很好,这也是一个硬骨头,看来老塞又可以过一过手瘾了,家里面的那两条细狗吃过了人味儿,早就馋了。”
正在此时,突然有脚步声音响起,三人都微微一愣,徐广茂眼里浮现些许期冀,另外那两人则都有些警惕,互相对视一眼,各取了兵器在手,那汉子一脚踢在徐广茂腰部穴道上,封掉他的气血,顺带将他踢到一旁,省得等一会儿添乱。
那脚步声逐渐靠近,在有些逼仄的小道中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