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问,他也能够知道,这王玺最后出现在这里是经历了多少的牺牲和争夺,而最终,这个东西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他的大兄一回来之后,几乎迫不及待就要占据王府,根本就没有打算要遮掩内心的真正想法,王上屍骨未寒,而他做出这种事情,早已经令一些老臣心中不满。
青年扭过头去,看着外面深沉的夜空。
然后挥退了那几名男子,继续处理未能完成的事情,一直到天边亮起,方才停下了动作,右手抬起,微微按揉了下眉心,心中呢喃:
“大兄,你实在太过天真了。”
“这里,毕竟是大王的安息,而你和我,都不是父王,王上不愿背负杀兄的恶名,但是你我若是胡来……呵,若是没有那人的话,此时就应该趁着你烂醉如泥,率众杀入王府。”
青年的思绪微微凝滞了一下,还是将这个念头打消了去。
自古以来,这种事情都必然代表着清洗,而其中枉死之人的数目往往足够令人触目惊心,他自然不在乎这些,但是他在乎他自己的性命。
青年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即便是在自己的家中,他仍旧感觉到了一股冷意,仿佛那个浑身血腥味道,神色冷硬的刺客就站在了自己的旁边。
那只手掌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浩浩荡荡的气机就像是从冰川上冲刷下来的河水,还裹挟着碎冰,让他周身感觉冰冷刺痛。
“呼……”
“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孤,此心难安啊。”
………………
日上三竿。
安息国·王城。
不同於分封的各大诸侯王,这里乃是安息国真正的王城,安息王的住处,安息国祚三百年的王宫就在这座古城当中,却颇为朴素。
而在此时,这座属於安息王的王宫当中,却有两名异常的客人,并没有穿着安息的服饰,相较於安息官服,其身上衣物材质更为细腻繁复,却又不失威严,一者穿圆领袍服,腰有白玉环,紫金鱼袋,气度威严。
另一人则身材高大,身着锦衣,通体以红色为主,右肩却有兽首肩铠,衣着上亦有繁复纹路,予人极大的压迫感,一手扶在腰间,握着腰刀刀柄。
后者打量着安息国王宫,传音道:
“这一次又是大麻烦。”
“为何次次都有大麻烦?”
“为何次次大麻烦都要找我?”
文官神色不变,依旧从容,不时还冲着来往侍女微笑颔首,传音时却极恼怒,道:
“我又如何知道?”
“区区巴尔曼王,死便死了,偏偏还是个秦人杀的,这安息王绝对打算狠狠敲你我一笔竹杠,却不能让他如愿。”
武官冷哼一声,传音道:
“敲竹杠?他也有这个脸?”
“一介诸侯,拥兵数万,我实在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被一个二十来岁的秦人当众刺了脑袋,还被人给跑了的。”
“丢人丢到这份上,还好意思把这件事情仍给我们?”
“脸呢?!”
过不得片刻,有人趋步前迎,将两人武器卸下之后,便即引入王宫内部。
安息王似乎刚刚起身,只是穿着一身里衣,这位掌控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君王面容神态看上去极为宽厚和蔼,正坐在桌子旁边吃早食,一位姿容出色的美人轻轻敲击他的肩膀。
而除去安息王和那侍女,屋中还有一名身披甲胄战袍的男子,正半跪在地,神色恭敬拘谨。
侍从将那两人引入其中,便即退下,这两位来客见到了安息王,都只是行礼,未曾如安息臣子那样半跪,却无人表达不满,安息王放下手中汤匙,清脆有声,微笑道:
“劳烦二位不辞万里来此,小王心中过意不去。”
那位文官打扮的男子行一礼,道:
“王上何出此言,在下惶恐。”
“大秦安息乃是百年邦国之交,本应相互扶助,更何况此次有人驱使大秦武者刺杀巴尔曼王,王上既然传信於我等,在下自然不敢怠慢。”
安息王笑了笑,道:
“孤也只是觉得那行凶之人毕竟是大秦武者,两位大人,应当熟悉些,这位乃是孤王铁骑校尉,当日曾经亲眼目睹刺客,两位可以尽数相询。”
“铁将军,起身与二位大人见礼。”
“末将遵令。”
那位将领行礼起身,方才转过身来看了两人一眼,口中便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右手几乎下意识放在腰间,若非是见王时候,恐怕已经将兵器拔出。
安息王微微皱眉,敲了敲桌子,加重声音,道:
“将军,这是何意?”
那名武将恍然回神,连忙行礼答道:“回禀王上,属下见到这两位大人,尤其右侧这位大人身上兽纹,与那一日刺客所带面具竟有七八分相似,一时吃这一惊,未能自抑。”
“还望恕罪!”
安息王神色这才稍微和缓些。
两名大秦刑部官员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定论,武官打扮者指着自己锦袍上赤色纹路,虎身龙首之兽,道:
“将军所言,可是此物?”
武将看了一眼,便即点头。
安息王皱眉,道:
“两位,可有什么想法了?”
大秦刑部二人对视一眼,文官打扮的那位上前,凝眉道:
“好教王上知晓。”
“我大秦也在搜查此人,关於通缉令,两国交互之时,贵国应当有拿到才是,其曾杀我大秦官员十数名,踏山破寨,杀孽极重。”
“其真名不知,而且恐怕不止一人,皆以意难平唤之。”
“实乃是第一等危险的人物。”
安息王神色转而凝重。
在寻常百姓根本无法察觉到的阴影之中,波涛涌动着,安息江湖,巴尔曼王领,以及整个安息的武备军势,都默默提高了戒备。
江湖人背刀负剑,却连交手冲突都快要消失了。
各座城池中的守备则是越发严密。
每一个人都极为警惕,虽然他们知道,在面对那样一个危险的人物时候,警惕根本没有用。
蒲永言想着传下来极度危险的命令,再度警告了儿子不要出去乱跑,方才带着随时有可能死在任上的觉悟拿好了守备用的刀盾。
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旁边院子里废人一般懒散的青年。
忍不住心中不忿,啐了一口。
他们拚死拚活便是要保护这等懒汉么?
心中一下就浮现出不值当的感觉来, 复又觉得,若是天下都是这样懒散的家伙,不就万事太平了?当下又是不忿又是遗憾,只得前去城门上任。
阳光温暖而和煦,冬日的阳光,总是令人倍感珍惜,一个院子里,躺在靠椅上面,懒散晒着太阳的年轻人。
模样清秀,只是脸色苍白,冬日天寒,穿着一身颇为厚实的衣服,袖口,衣领处都有皮毛御寒,毛绒绒一片。
怀里则抱着一个青铜镂兽纹的暖炉,懒洋洋打着盹。
脚上盘着一只黑白花的猫儿。
一人一猫,都极懒散享受着冬日难得的阳光。
过去了约莫盏茶时间,院子里的青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坐起来,双手插袖,在花猫不满的叫声中,小跑着跑进了屋子里头,掀开了锅盖,看着终於没有药材的食物,微笑道:
“果然,已经熟了……”
“好了你不要叫,不过你能吃这东西么?”
门外墙边,蒲永言一边走,一边呢喃:
“保持警惕,极度危险。”
“杀人无算。”
“疯狂,冷静,危险……”
越走他心中越是害怕,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浑身血腥,双眼寒光逼人,牙尖齿利,唇角鲜血的江湖凶人形象,不由得微微颤抖。
屋子里面,王安风深深吸了口气,面容浮现微笑。
“好香……”
“等会儿给邻居也送些吧,不知道吃不吃辣呢,要不然分不辣和辣两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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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六千两百字的标准章节字数,拆分下来的话,每一章三千一百字,勉强算是恢复正常状态了吧,进化之类,先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