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沈微落才看清,当首的丫鬟是恩荣院的一等丫鬟福儿。
福儿喘着气,看了沈微落一眼,虚虚一礼,语气不善。
“三小姐,老夫人找您,请随奴婢来”
沈微落站在原地,打量着福儿,心头发沉。
下人就是主子心境的晴雨表。
之前福儿对她客气恭敬,转眼就变了脸。
看来,又有人在沈老夫人面前说了什么,准备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福儿见沈微落身子没动,示意身后的丫鬟动手。
沈微落一记冷眼扫过来,下人骇了一跳,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扫了一圈众人,缓缓朝恩荣院行去。
进入正厅,她的眸光一对上沈老夫人愠怒的眸子,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看来,沈老夫人依旧没有打心底里相信她。
这才这么容易被他人利用,一而再再而三地降罪于她。
沈微落不动声色上前行礼。
一侧的三爷沈长亮“啪”一声将一个物事扔在沈微落的脚边。
“孽障,说,这是谁的东西”
沈微落低首一瞧,却是宋云孤借给她的那本诗集。
她明明压在枕头底下,怎么会突然落在沈长亮的手里
还有,看看别人的诗集,有什么问题吗
沈微落满眼不解,缓缓抬首,直视着沈长亮。
落在沈长亮眼里,便是沈微落不孝,公然顶撞父亲
沈长亮事倏地站起身,指着沈微落骂道
“孽障,你之前在昆明湖送吴公子荷包,丢尽了为夫的老脸,近日种种,以为你改过自新了。
如今倒好,公然将吴公子的诗集压在枕头下,还日日临摹,你不要脸,为父还要脸”
吴雍
他的诗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沈微落淡淡看着面前的沈长亮,指着地上的书册,声音冷静
“爹爹确定,这书册是吴雍的您可以翻翻,里面的每一首都不是吴雍能写得出来的”
“孽障,别再狡辩”
沈长亮厉喝出声,“吴公子的字和文章,为父见过,虽然他之前的字功力不到家,那也是几年前。
如今字迹这般工整,完全有可能,你别在这里狡辩”
沈微落心头一沉
难怪当日初见宋云孤拿出诗集时,她只觉得字迹有些熟悉。
原来和吴雍那厮的字迹有几分相像。
不,应该说是吴雍此前见过宋云孤的字迹,暗中临摹了许久所致。
呵,世道何其讽刺
就连吴雍拿不出手的诗和字,别人都见过。
却很少有人知道宋云孤的字和诗。
唯一宣扬、赞赏他的却是护国公府嫡子苏钊,人们眼中的“草包”
盛怒中的沈长亮见沈微落微微垂首,看着地上的书册,嘴角沁着讥讽之色。
好似正在嘲笑他这个父亲无能
意识到这一点,沈长亮仅存的理智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取而代之的心头涌出的滔天怒火。
“孽障,今日当着你祖母的面,为父要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孝子”
说着,他扬起胳膊,朝沈微落的面上狠狠扇来。
沈微落冷冷看着面前的沈长亮,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巴掌她替原主挨的,就当偿还他的生养之恩
从此以后,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