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被打到吐血的卫临宸翻身爬起,赶忙吞下一颗灵丹疗伤,然后呵斥身边弟子道“你们在此守好,千万别让陆归雪和那魔头跑了我这就去请太上长老”
戒律堂众人刚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此时听了卫临宸的话不由嘴角抽搐,心想让我们守住魔主封渊君你行你上啊
卫临宸交代完之后,便朝着寻仙谷的方向去了。
屋内,看着这过于混乱的场面,陆归雪有点生无可恋。
但这表情落在封渊君眼里,就变成了放弃抵抗后的失神。他平日里就爱看人濒临崩溃时的失神模样,此刻更是觉得,心里像被这只雪白的猫儿挠了一样。
要是哭出来就更好了。
颤着声哭到嗓子都沙哑,浅淡的眉眼也染上艳红的模样,一定好看极了。
如此想着,封渊君周身魔气翻涌而出,瞬间将门口不知所措的戒律堂弟子掀翻出去。“啪”地一声,房间的所有门窗都被封上,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临时囚笼。
空间结界在屋内展开,似乎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
陆归雪很快想起来,封渊君手中有许多空间类的法器。除开最出名的“六欲迷津”外,还有一件名为“寸光阴。”
寸光阴本身没有杀伤里,却能将原本的空间覆盖掉,使得空间内部的时间流动极其缓慢,是件对修炼大为有益的仙品法器。
不过封渊君现在把寸光阴拿出来干什么现在的场面怎么看也不适合修炼吧。
还是说封渊君觉得在琼山修炼比较刺激
陆归雪带着脑海里的一大堆问号,看了封渊君一眼,再次觉得这位魔主的脑回路真的让人看不懂。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封渊君想法的时候。
“小猫儿别急,时间还多得是。”封渊君也不知道有多深的滤镜,硬是能从陆归雪那一眼里,看出了点儿撒娇的意味。
陆归雪的手藏在衣袖中,眼看着封渊君几乎要挨上来。忽然想起当时大师姐离开琼山前,塞给他了一大堆瓶瓶罐罐。
当时他看了几眼,全都是看名字就很有毒的毒药。
此刻陆归雪也来不及仔细分辨,随手从芥子里挑了一瓶出来,用指尖悄悄碾碎,藏进了指缝里。
然后在封渊君挨得最近的时候,抬手朝着他唇间抹去。
只是他身体孱弱,又冷得厉害,动作不仅不快,还带着点儿颤。被封渊君看在眼中,只见那白玉般的指尖泛着点儿薄红,朝自己唇边靠过来,像极了羞赧地讨好。
于是也不曾防备,反而好整以暇地笑着问“小猫儿想要”
陆归雪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松就将指尖送进了封渊君口中。趁着封渊君还在说话,陆归雪干脆一鼓作气,指尖往前送,将那薄红色的药粉尽数抖落下去。
然后反手按住封渊君的下巴,往上抬起,然后死不松手。
陆归雪动作很是熟练,毕竟上上辈子还没穿书之前,他就是这么给他家狗子喂药的。一喂一个准,从没失手过。
封渊君只觉得一阵燥热顺着喉咙烧了下去,有什么活物般的东西钻入了他的身体里,让他脑海中短暂地空白了一瞬。
眼看封渊君忽然不动了,陆归雪赶忙翻身往床下走。
然而还没等陆归雪走出两步,他右脚脚腕上一热,就被封渊君拖了回去。
封渊君感觉到体内的那个东西,像是火星一样走到那里烧到那里,烧得他灰紫色的眼眸都有些发红。但是短暂的意识空白后,并没有更多的伤害,不像是毒药,倒像是什么助长兴致的蛊术。
他啧了一声,把想要逃跑的陆归雪抓了回来,说“你既然给我下了蛊,那还跑什么欲拒还迎那套玩太多就没意思了。”
正说着,封渊局忽然身体一颤,吐出一口血来。
他脸色一变,感觉到自己的另外一具分神体受了伤,不得不暂时回到本体内。
封渊君又吐出一口余血,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半路冒出来的纯魔少年,不仅没有迷失在六欲迷津之中,居然还伤了他的分神体
随着封渊君的受伤,周围的空间结界开始松动。
陆归雪还以为是刚才的毒药起了作用,心想大师姐这毒术学得可以啊,那么一点儿药粉能把封渊君毒到连连吐血,连他的法器“寸光阴”都维持不住。
以后谁再说师姐毒术不行,陆归雪一定当场反驳。
趁着封渊君在哪儿吐血的功夫,陆归雪这次攒足了劲儿,跌跌撞撞地从后门跑了出去。
他对千秋峰的地形再清楚不过,房间的后门外连着一条树林间的小路,顺着小路绕出去,就能看到千秋峰上的传送阵。
刚转进小路,陆归雪抬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寒”
陆归雪刚从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中,暂时脱了身。现在见到沈楼寒,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气,强撑着一口气跑过来的身体,只觉得眼前发黑,险些站不住。
然后,他落进了少年温热的怀抱中。
沈楼寒紧紧抱住陆归雪,似乎双手都在颤抖。他将陆归雪按在自己的肩头,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师尊。”
他破开六欲迷津,与封渊君交手的时候才发现,那居然只是一具分神体。
沈楼寒有上一世的记忆,他很快想到封渊君的功法,可以将自己一分为三,即一具本体和两具分神体。
当沈楼寒察觉到,封渊君的魔气同时出现在了千秋峰上时,他感觉自己几乎要疯了。
幸好,幸好,他的师尊没事。
整个人都被抱住的陆归雪没有看到,沈楼寒浓郁如鲜血的眼眸,是如何在瞬间隐藏掉了血色;也没有看到,沈楼寒身上骇人的魔气与修为,是如何刹那如潮水般退去。
甚至连沈楼寒衣袖上的血迹,也被他隐秘地抹去。
只那么短短一瞬的时间,沈楼寒就从一个刚刚与封渊君交过手的纯血魔物,变回了那个只有筑基期修为的普通琼山弟子。
就像一只心有所属的凶兽,在所爱之人面前,本能地将全部爪牙都藏了起来。
“阿寒,你没事吧。”陆归雪缓了一口气,把沈楼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发现他身上干干净净之后,总算安下心来。
“我没事,师尊你”沈楼寒漆黑的眸色一沉,看到陆归雪浅淡的双唇上,有一抹干涸的血色。
那血像是胭脂一样,不是受伤,也不是无意沾染,而是是被人用指腹抹过嘴唇,缓缓涂抹上去的。
沈楼寒嗅到了血液中魔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