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媚娘心里不太舒服,可也不敢不接,只能忍下沈氏的轻视把荷包接了过去,朝沈氏福了福身道:「谢夫人。」
这敬的茶也喝了,红包也给了,一场闹剧也该散场了。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罗氏轻咳了一声,摆摆手道:「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我要搬出去住。」宁庆安忽然站起身道。
「你说什么?」老夫人罗氏惊得眼皮子一跳。
「我说我要搬出去住!」宁庆安清晰无比地再重复了一遍。
「我不同意,只要我还活着,我绝对不同意。」老夫人罗氏苍老的脸上肌肉都在抖动,她就知道宁庆安始终是向着徐氏那个贱人的,从来都不会爲她这个当娘的考虑。
宁庆安轻笑了一声,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半点儿感情,只冷冷地像是在对着一个陌生人,「娘,我本来是很想尊敬你爱重你的,可惜你干的每一件事都让我很伤心很失望,就好比今天,你问都没有问过我,甚至没有事先找我确认一下,只捉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就要强逼着幼娘低头认下媚娘,一点儿都不顾及幼娘的感受。你可能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这件事对於我来说却很严重,幼娘是我的妻子,我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你的所作所爲,太让我寒心了。所以我决定下个月就搬出去住,朱雀桥的宅子早就已经置办好了,我之前拖着没有搬,一直都是爲了考虑你的感受。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你同不同意,下个月我都会带着妻女搬去朱雀桥住。」
「允文,我」
「我的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说了。」宁庆安打断老夫人罗氏的话,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牵起徐氏和宁如玉的手,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允文」老夫人罗氏喃喃地唤着宁庆安的名字,可惜已经唤不回心已经冷了的人。
沈氏也对老夫人罗氏有怨气,见她被宁庆安甩了冷脸十分解气,不想看她那张愁苦的脸,朝她行了一礼也告退了出来。
宁庆良不比宁庆安得老夫人罗氏的喜欢,深知自己此刻留在这儿也讨不了好,也赶紧扶着媚娘走了。
从屋子里出来,沈氏冷冷地扫了一眼其他人一眼,哼了一声,对宁如珍道:「珍儿,我们走。」带着宁如珍就走了。
宁庆良则扶着媚娘站在一块儿,媚娘柔弱得很,半边身子都靠在宁庆良的身上,让人怜惜不已。
宁如玉、徐氏和宁庆安都不想看他们腻歪,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告辞走了。
走在路上,宁如玉扶着徐氏慢慢走着,宁庆安朝宁如玉使了个眼色,宁如玉心领神会,趁机往旁边让开了位置,宁庆安便走上前去扶住徐氏。
「幼娘。」宁庆安温柔地唤徐氏的闺名,满脸讨好的笑意。
徐氏挣了挣被宁庆安握住的手,可惜被宁庆安牢牢握住没有挣开,又顾及着宁如玉就在旁边,不好让宁如玉发现,只好不悦地瞪了宁庆安一眼,任他扶着她走了。
跟在旁边的宁如玉早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低着头偷笑,等快要走到桂香苑了,宁如玉就寻了个借口告退回了漪澜院,让徐氏和宁庆安两人好好地聊一聊。
有个懂事的女儿宁庆安深感欣慰,扶着徐氏回了桂香苑,进了正屋,屏退了所有的丫鬟下人。
屋子里就只有宁庆安和徐氏两人了,徐氏看了宁庆安一眼,生气地别开脸去。
宁庆安一看就知道徐氏生气了,忙上前讨好地哄着她,好声好气地道:「幼娘,你别生气,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绝对不会像大哥那样在外面养外室的,你相信我。」
徐氏不吭声,眼眶却红了,刚才在瑞安堂被沈氏和老夫人罗氏逼迫的时候,她真以爲宁庆安干了那样龌龊的事情,她不怕沈氏不怕老夫人罗氏,最怕的就是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变心,她有许多的法子对付老夫人罗氏和沈氏,却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法子对付宁庆安,她无法想像宁庆安如果变心了,她会怎么样,委屈、难堪、痛苦、伤心、嫉恨会像滔天的巨浪一样将她淹没,她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可怕狰狞的人。
宁庆安一看徐氏红了眼眶,心一下子就慌了,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哄,温柔地亲吻她的眉眼,说着怜惜的话,抱住就不撒手了
「幼娘,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永远都只爱你一个,我向你保证,我绝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宁庆安抱住徐氏亲吻她的眉眼,说着动听的情话。
徐氏偏过头去,不让宁庆安有机会得逞,恹恹地道:「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人要变心我还能拿这些话来堵你不成?就像大哥在外面养了媚娘,大嫂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媚娘怀了孩子,还不是要进这个家门,难道还能把人赶出去不成?」
宁庆安心头一紧,忙不迭地保证道:「我跟大哥绝对不一样,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么?你也不能拿我跟大哥比呀,我说过的话都一定算数,绝不会叫你伤心难过。媚娘这种事情就没有发生在我身上的可能。」
徐氏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宁庆安说的话,她微微顿了一下,才开口道:「你说你不会像大哥一样,那老夫人罗氏和沈氏之前怎么会怀疑到你头上?」
「这不是大哥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养外室么?这怎么能算在我的头上?」宁庆安急道,他才是要冤枉死了,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宁庆良那个罪魁祸首真是把他害惨了,他在外面顶着他的名义逍遥快活养外室,还把罪名丢给他背,这才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势必要去找宁庆良好生说道说道,给自己讨回公道。
徐氏瞅着他道:「我咋觉得你其实有事瞒着我呢?空穴不来风,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老夫人和沈氏绝对不会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
「哎哟,我哪有?」宁庆安抬手抚额,求饶一般地道:「夫人啊夫人,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徐氏不信,斜眼睨着她,手指戳着他的胸口道:「那你说,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爲什么回来得那么晚,还一身酒气,喝得那么醉,身上还有胭脂水粉味儿,都快把我熏晕了。」
「我不是已经说了么,我跟户部里的几个同僚聚了聚。」宁庆安道。
「跟同僚聚会会聚得满身的胭脂水粉味儿?」徐氏挑眉道:「你把我当三岁娃娃哄么?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抱!我要回家!」
「夫人,夫人,你别生气,我错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哪儿也别去,我跟你说实话。」宁庆安败下阵来,把徐氏抱得更紧了,老老实实地道:「我昨日和同僚确实去了万花楼,身上沾染了胭脂水粉味儿,但是我们不是去玩儿的,我们是去找人的,是爲了一件案子。后来人找到了,但是我们要从他手上要东西,他让我们几个同他赌酒,赌赢了才肯把东西交给我们,我们总共去了三个人,酒量都不行,爲了案子,只能舍命陪君子,所以就喝醉了。」
徐氏似信非信地盯住他,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确认他是否说的是真话,「你们要找的人是谁?还让你们同他赌酒?」
宁庆安道:「我们找的是号称酒仙的廖钱,这件事你可以去找我的小厮来确认,当然你也可以去问我的同僚张逸清和王帆,他们都跟廖钱赌了酒,最后喝得不省人事。」
虽然徐氏没有听过廖钱这个人,但是看宁庆安说得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也就信了,政事上的事情她不好太过多追问,便软了口气道:「好吧,我就相信你。」
「多谢夫人。」宁庆安顿时一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捧住徐氏的脸就吻了上去。
来不及把人抱进内室里,就直接把人压在了榻上,大手沿着她的脸蛋儿抚摸,再到她的脖子,顺着一路往下武安侯府。
那日霍远行把宁如玉送回魏国公府后就去了保定府办事,原定要五六日才能完成的差事,硬是赶在三日都不到的时间里就办好了,第三日下午就赶回了京城。
武安侯府大门外两座石狮子,威武高大,气势雄伟,朱漆色大门上正中挂着武安侯府的匾额,听闻这块匾额当年还是太、祖皇帝赐给老武安侯的。
一骑马打前头过来,当先一人就是现任武安侯霍远行,后面跟着几个侍卫,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