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霞坐在轮椅上离开医院。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但她的眼神依然空洞,彷佛已经看不到任何光明。
霞出院的那天,医生叮嘱她一定要多休息,定期来回诊,并且配合物理治疗。但那一切对她来说,只是例行公事,没有任何真正的意义。车祸后的她,从来没有试图去理解或接纳过自己的新现实。她只是机械地执行每一天,像是一个失去方向的行屍走肉。
回到家里,霞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些改变的痕迹。原本的卧室还是保持着当初她在医院前的模样,书桌上堆着书本和笔记,床边的窗帘拉得紧紧的,彷佛遮住了那些不愿面对的事实。
她慢慢地学着如何使用轮椅,手指僵硬地握住轮子,试图让自己推动前进。但每当车轮碰到障碍,或者一不小心倾斜,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摔倒在地。那些痛苦和无力感,让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咒骂自己。
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地上,双眼空洞地盯着前方。她努力想像那些曾经的梦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外交官,站在世界的舞台上,自信地讲述国家的未来。但现在的她,只能靠着微弱的力气来掌控那已经被摧毁的世界。
从来不懂的事,现在才深刻体会。那个曾经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霞,似乎已经不存在了。
而生活,依旧继续。
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变得空虚而漫长,每一天只是重复着看不见终点的过程。
有一次,她尝试做些家务。她自己拿着菜刀,心想想煮点简单的饭菜来解饥。但当她坐到厨房里,尽力伸出手去切菜时,发现手指的力量似乎在失去。刀子不听使唤地滑了下来,她的手指感受到一阵剧痛,切菜的动作也无法再继续下去。她放下刀,冷静地坐在椅子上,视线空洞。
没有人来帮忙。
再后来,她尝试向自己展示「坚强」。她不再抱怨,不再让自己显得脆弱,甚至对外界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她不再联络过去的朋友,关掉所有社交媒体,拒绝任何人的关心。生活被这种自我封闭裹挟着,没有人能走进她的世界,也没有人能看见她心底深处那份逐渐褪色的光。
其实,那段时间,霞的恋人依旧在身边,尽力照顾她的生活,却也被她冷漠的态度折磨得精疲力尽。每一次他试图问她有没有什麽需要,或者想不想跟他聊聊天时,霞总是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地回答:「不用,谢谢。」
有时候,当他坐到她床边,轻声问她「你今天好点了吗?」,她总是回答:「我很好。」但那句话,却不像过去的她那样充满希望和热情,反而像是空洞的敷衍。
最终,这段关系还是无可避免地走到了尽头。一天,他坐在她的床边,沉默良久后开口道:「霞,我……我可能真的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她没有惊慌,甚至没有试图挽留。他的话语对她来说,似乎早已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冷静地说:「我明白。」
那一刻,与他之间的所有情感,彷佛都已经彻底结束。
霞再也无法去感受爱情,无法感受到自己曾经热爱过的一切。她沉默,回到她那空洞的世界,任由时间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