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川的手指在屏幕上碰了几下,始终没有发出那个“好”字。

此时窗外暮霭四沉,将空旷的四合院浸润在黄昏的光线里。远处依稀传来隐约的笑声,兴许是哪家的几个小孩子正在外面玩耍,嘹亮而稚嫩的童音嘻嘻哈哈,吵闹着穿过古旧安宁的胡同。

周衍川起身去卫生间。

最初带着杂质的水流尽之后,他弯下腰捧了一把水浇在脸上,濡湿的黑发稍显凌乱地垂下来,把不连贯的水珠从脸颊送下去,滑过清晰突出的喉结,最后渐次隐入领口。

胸膛感受到一阵凉意。

周衍川一手撑在水池,一手握住手机,扫了眼镜中神色淡漠的自己。

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只要没笑,脸上差不多就是冷淡的表情,要不是那双桃花眼削减了轮廓的冷峻感,可能不会有太多女生敢给他递情书。

她们总相信有桃花眼的人必定多情又温柔,非要撞了南墙才会恼羞成怒地跟闺蜜抱怨:“周衍川没有心!”

然而此时此刻,周衍川分明感到他整颗心脏,都在有力地跳动着。

他低下头,按下语音对曹枫说:“把东西留着,我回来之后,抽时间去见他们一次。”

曹枫冲疑地回他:“……要带保镖吗?”

周衍川低声笑了笑:“要么带你?”

“滚滚滚,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不参与任何危险活动。”曹枫没好气地怼他一句。

过了会儿又不放心地追问道:“你确定绝对会去?其实依我看早就该这样,每年你堂哥忌日他们就要发点恶心人的东西过来,我一个局外人都看不下去。恭喜你终於不打算继续忍了,等事情解决了,我必须给你庆祝一场。”

周衍川揉了揉眉心,没有接话。

曹枫之所以会知道周源晖的事,全是因为星创成立的第一年,伯父伯母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随即在那年的七月寄了一个快递给周衍川。

快递是用文件袋装着的,曹枫以为是他们那天急着需要的一份合同,就直接拆开了。

谁知道里面全是写满诅咒的纸张与恐怖阴森的图片,差点没把曹枫一个大男人吓得哭鼻子。

曹枫当时以为周衍川在外面有什么仇家——作为公司合伙人,他必须了解清楚——谁知经他再三询问,才知道其中还牵涉了一条人命。

周衍川没说得太详细,但曹枫差不多听懂了。

听完后他表示万分无语:“这怎么能是你一个人的错?你堂哥肯定是长期心理压力太大,才会在高考结束后心态崩了,一个孩子能闹出自杀的事,跟父母肯定脱不了关系。”

“如果没有我,他不会自杀。”周衍川说,“快递的事你别告诉其他人,处理掉就行。”

曹枫:“听你这语气,不是第一次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