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后人还有些懵懵的,一直盯着天花板垂下的吊灯,回忆昨晚梦中发生的事。

有人敲门时,林晚以为是赵莉来叫她起床,好半天后才轻声说:“进来。”

门把发出“哢哒”一声轻响,随着门缝慢慢打开,按住门把的那只手也进入了她的视野。

清瘦白净,微屈的指骨分明且修长,经得起最严苛的挑剔。

周衍川一身正装打扮,整个人干净又挺拔,像楼下花园那棵郁郁葱葱的树,任凭时光荏苒,也绝对不会长歪一丝一毫。

房里遮光窗帘还未拉开,全靠走廊那边的光线照进来,在他身周留出一片清朗。

林晚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工夫,以为自己还没醒。

直至周衍川走到床边,鼻子闻到他身上清雅禁欲的味道,她才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周衍川看着她:“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做了个梦。”她揉了下眼睛,想把噩梦的余韵都抆拭掉,“梦见谁都找不到我,我在倒塌的房子里拚命大喊,但是你们都听不见,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越走越远。”

周衍川皱了皱眉。

他俯下身,摸到她额头浸出的薄汗,语气里夹杂着一丝紧张:“经常做这样的梦,还是第一次?除了做梦还有其他情况发生没?”

林晚眼中流露出些许迷茫。

这样的梦不是第一次做,地震刚发生的那几天,除了身体的疼痛,心理的折磨也让她难以入睡。但经过志愿者的心理辅导后,她原以为早已走出心理阴影了。

回到南江以来,她的情绪明明一直很稳定才对。

见她不说话,周衍川眉间的沟壑更深,眼神也慢慢沉了下去。

他轻轻抚摸着林晚的脸颊,让她感受到他的皮肤与温度:“地震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南江不是地震高发地带,你现在很安全。”

林晚与他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中对视,耳边回复响着他那句“你现在很安全”,许久之后,仿佛是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掌摸到熟悉的床沿,终於确认此刻身在何方。

“好奇怪啊,我刚才突然一下子……”她心有余悸地呢喃道,“以前没有这样过。”

周衍川的下颌绷出凌厉的弧度。

他太了解这种状态,遭遇不幸后的心理创伤反应,有些人只会发作一两次,有些人长年累月走不出来,像他小时候,就花了接近小半年的时间才能正常生活。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他低声问。

林晚摇了摇头,但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性。

她冲疑着是否该讲出来,却在抬眼的那一刻,从周衍川眼中看到了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