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池招目不斜视地说。
宋怡缓缓地侧过脸去,她看了他一眼,随后闭上眼睛。胸口浮在水面上的冰渐渐沉了下去,愈来愈深,最终在海底的温暖下变成亿万颗水滴,然后消失不见。
早晨他们是被一通来电吵醒的。
前一天精神太过松懈,以至於就连有机器人之称的宋怡都忘记了设置闹钟。她伸出手去摸到电话,含含糊糊接起来,就听到那头詹妮在大呼小叫:「池招哥哥,我告诉你——」
宋怡拿开手机,发觉接错,於是递给身旁的池招。「不好意思,我让池先生来接。」她坐起身,试图从刚睡醒的状况下清醒过来。
随后池招回复:「喂,你好,我是池招——」
电话那头的詹妮震惊了。
「你们!」詹妮大呼小叫起来,「你们一起睡觉了吗?!」
「因为只有一张床啊。」池招把听筒从耳边拿远,「什么都没做,看了恐怖片以后累死了……」
毕竟詹妮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们。放在其他人身上不可能的事,在池招与宋怡身上却是自然规律正常现象。
她叹了一口气说下去:「我要说的是,安阿姨今天找我要了办公室的电话,估计夏助理会直接转接给你。总而言之你小心一点……」
她话没说完,就有其他联络打进来。池招看了一眼,冲疑片刻后接通。
宋怡已经起身,走到洗手间换好衣服,拿起牙刷时听到门外池招开口——「喂,妈。」
安思越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倨傲口气:「接的太慢了。」
「嗯,」池招回答,「怎么了,爸又买比利时冰淇淋了吗?」
安思越毫不留情回复:「你脑子里就只有冰淇淋吗?跟池树人真是一个德性。」
他默不作声等她说下去。安思越道:「怎么又去日本?那个女孩子也在吗?」
「嗯。」池招抬起眼睛,宋怡已经洗漱过走出来。
「叫她来家里吃饭。」安思越不容他拒绝地宣布。在她的世界里,没有询问对方是否可以的选项,只有下指令,随后其他人执行。
池招忍不住笑出声来,他问:「你打算煮什么?辣白菜猪肉布丁,还是罗勒芝士粽子?」
清一色搭配不协调的原创菜,都是安思越曾经用来荼毒丈夫和儿子的料理。
安思越冷哼一声,甩下一句「具体时间我会告诉你」,随后挂断了电话。
结束过后,他们一同去了崔婷艾曾经住过的那间疗养院。
矮矮的建筑立在空气清新、环境优雅的院子里,进门以后能看到墙上的各色海报,医护人员来来往往,有些许病患、老人在草坪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被询问的护理人员公事公办冷淡地回复:「崔小姐在这里修养期间的状况是客户隐私,我们无权告知。假如需要我们的记录,请您提供详细的证明,例如——」
池招只点头微笑,没再多说,然而,视线却有意无意飞到走廊尽头的某个房间。
这间疗养院提供的服务周到高端,收费也不低,崔婷艾回去还没多久,她之前用过的房间也没来得及给其他人用。
之前他从三岛那里打听到了她的门牌号。
在工作人员尚在喋喋不休时,池招忽然抬手,他用带有歉意的笑容请对方稍作歇息,然后迳自走进了那个房间。
里面已经经过了打扫,摆设也恢复了原位。池招扫视一周,目光落到其中一件物品上。
他回头,宋怡也发现了那样东西。
他说:「我知道她回来是要做什么了。」
电话铃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旋,宋怡取出手机,在确认连络人以后递给池招:「是詹副总。」
詹和青似乎在快步行走着,他说:「池招,池招。崔婷艾她家还没动静,但是我查出来了——」
池招散漫地盯着房间里的那架婴儿摇篮,他回答:「我已经知道了。」
「她带了一个孩子回来。」在詹和青焦灼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池招背对着日光露出干脆而锋利笑脸。
他说:「她是趁着诉讼期限没过,回来讨要我哥遗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