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阴森, 油灯只能勉强照亮前方的一小片道路,景鹤踩着满地的枯枝败叶, 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郑卓的后面。
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也出于报复性质的恶作剧心理,他扯住了郑卓的衣角。
“郑先生,我腿软, 要不你背我两步”
“我背你”
“拜托了郑先生,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客户,大不了回去我再加五万块钱,算您的体力损失费行吗”
郑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景鹤好像是认真的,不像在开玩笑。
他无语之余, 又不好拒绝, 只能冷脸弯下腰去, 任由景鹤爬上自己的背。
真他妈难伺候, 要不是这小子出了高价,他才不受这罪。
就这样, 两人迎着夜间冷风,又走了大约十多分钟的路程,直到远处月光下, 一座低矮建筑的轮廓隐约显现。
待走近了才发现, 那是一座破庙。
这里乍一看上去很是陈旧,台阶长满杂草,门楣破败, 牌匾只剩下了断裂的一半,上面的题字还被划烂了,完全辨认不清。
庙宇的那扇门,门中央写着一行红色的符文,不晓得是红颜料还是血。
景鹤还没来得及问,郑卓已经主动给他解答了。
“这是辟邪用的朱砂,写的应该是镇灵咒当然,我也是道听途说,究竟镇灵咒是个什么咒,管不管用,谁也不知道。”
“那这庙里到底供奉的是什么神仙”
“反正都到这里了,怎么也得进去看看,进去就全明白了。”郑卓语气笃定,“通常而言,游戏世界里的关键性地点,都会有线索。景先生,如果你害怕,可以在外面等我。”
在外面等
等是不可能等的,一是在外面更危险,二是他得进去盯着郑卓,了解郑卓的一切动向。
所以景鹤大义凛然地摆手“不必不必,我跟你进去,有郑先生保护,我什么也不怕”
主意打定,两人拾级而上,推开了那扇庙门,并肩进入庙宇内部。
这座破庙其实面积不算大,布局陈设也很简单,但奇怪的是,香案上的三炷香仍旧燃着,在夜色里闪着微弱的光。
不远处有一四四方方的功德箱,功
德箱里塞了不少钞票和硬币,郑卓上前察看,没发现什么特殊,转身又回到了原地。
他走向摆在地面的蒲团,抬头看了一眼庙里供奉的神像。
说是神像,但与常见的那些或慈眉善目、或威武正气的神像不同,这座神像头生黑角、口生利齿、双目赤红,面容狰狞怪笑,且双手紧握一柄锋利砍刀,怎么看都像个修了邪道的屠夫。
景鹤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村子里供奉这么一座嗯是想保佑他们什么啊”
郑卓严肃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可能正因供奉了这么一座嗯所以封门村的村民们才都死绝了。”
“有道理,不愧是郑先生,见多识广,才高八斗,一语道破天机。”
“”
郑卓觉得这人有点毛病,说话总一阵一阵的不太着调。
“我们不要耽误时间了。”他说,“还是先找找线索吧。”
“线索会不会藏在神像里那我们也不能直接动神像吧”
郑卓沉吟半晌“一般人进庙,不是都要先拜一拜神像吗我们先诚心跪拜,然后再动。”
否则这里,也就不会特意摆两个蒲团了。
两人试了试,发觉蒲团像是钉在地面,半分也移动不了,只能原地跪下,面朝神像,双掌合十,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在拜第三次的时候,景鹤心中异样顿生,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与此同时,他蓦然听到郑卓吼了一嗓子。
“躺下”
来不及思考,他当即身体后仰,“啪”的一声直挺挺躺倒在地。
下一秒,神像手里的那柄砍刀,就夹杂着刺耳的风声,从他脸前横扫了过去,险些把他的鼻尖也削掉。
他隐约听到了“当啷”一声轻响,目光所及处,登时下意识咳嗽了两声。
他谨慎地斜眼看过去,见郑卓也躺在地上,躺得比自己还平。
“郑先生,咱们刚差点死了啊。”
“也不至于。”郑卓平淡道,“我就猜到这神像会出幺蛾子,只是没想到它速度这么快罢了。”
难怪这俩蒲团不让挪地方,原来是为了方便神像砍人。
此时神像已恢复了原先的姿势,仍旧握着砍刀站在那里,然而脸上的笑容,却似乎更加诡
异了。
景鹤迅速起身,结果还没站起来,就“啪叽”又趴倒在地。
“哎呦,我腿麻了。”
郑卓扫他一眼,叹着气移开了视线。
碍于面子,不能指着鼻子骂客户废物,真是一种遗憾。
景鹤趴在地上缓了缓,这才慢吞吞站直了身体,摆出一副惊魂未定的傻模样。
可他的右手却暗中摸向后腰,将一枚很小巧的铜钥匙,藏在了皮带内侧。
在白金玩家眼皮子底下耍花活,这事儿他第一次做,但鉴于他跟云哥蓝姐混久了,耳濡目染,倒也不算特别生疏。
“郑先生,你说这里有线索,现在拜也拜完了,到底是有什么线索”
经历刚才的意外,郑卓也有点犯嘀咕,这座神像是活的,贸然察看很可能引火烧身,他不敢轻易尝试。
“今晚太危险了,为保证你的安全,还是先回去,明天再来继续找。”
景鹤带了哭腔“什么明晚还要来一次明晚能不能你自己来,我在房间里给你摇旗呐喊”
“”郑卓磨了两回牙,“行吧,到时再议。”
冷静,想想没还完的高利贷。
钱难挣,屎难吃,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他忍了。
临出庙门之前,郑卓又特意检查了一遍台案上插香的香炉,可里面除了香灰,一无所获。
为什么这座庙明显有问题,怎么可能毫无线索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