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仁饮酒之时,楚欢却是看了旁边冯午马一眼,仅仅一瞥,只见冯午马的神色十分严肃,他的手似乎在酒盅上一扫,但是楚欢眼睛极尖,看的十分清楚,这冯午马的指缝之间似乎有一根小银针,他的手在酒盅上一扫而过之时,那根银针也从酒水中划过。
楚欢清楚,冯午马不动声色之中,已经在为瀛仁检查酒中是否有毒,神衣卫让人闻名色变,果然是处处谨慎,步步小心。
瀛仁品了一口酒,很快就露出古怪之色,又小抿一口,眉头顿时皱起来,看了那店伙计一眼,微一沉吟,终于道:“也算不得什么美酒。色泽虽然纯净,香味虽然不差,但是这味道……总时差了那么一点……!”忽地想到什么,问道:“这是千叶红”
店伙计见瀛仁挑三拣四,却不敢露出丝毫不快之色,躬着身子道:“正是千叶红!”
瀛仁看了孙德胜一眼,缓缓道:“孙德胜,这千叶红……本公子似乎听过”
店伙计笑道:“这是忻州方家的酒,还是进贡到京城的御酒呢。”
其实所谓的御酒,当然不是这样的酒,固然是同一家酿造出来,但是每年进贡给朝廷的御酒,自然要比这个多花出许多心思,同样的千叶红,京中御酒千叶红和民间售卖的千叶红却是大不相同。
瀛仁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放下酒杯,有些沮丧道:“上不得台面。”
楚欢也是皱眉道:“伙计,你们酒楼就没有好酒怎么都是这样的货色”
店伙计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客观,倒还有一种酒,只不过……!”他话还未说完,楚欢就已经冷冷道:“如果还是这样的劣酒,那也不必再拿上来了。你这里没有好酒,咱们再换别家酒楼去痛饮就是!”
店伙计道:“几位客观,实不相瞒,这千叶红是最近刚刚才卖到云山府来,云山府倒也有本地好酒,是和盛泉酿造的竹清酒,颇受人喜欢……!”
楚欢皱眉道:“竹清酒是了,以前大酒楼都是饮这种酒。”看向瀛仁,问道:“徐公子,不如再来两坛竹清酒尝尝味道若是不成,咱们再往别处看看。”
瀛仁先饮青花窖,一肚子的火,这次饮了千叶红,虽然比青花窖要强出许多,但是总感觉这酒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味道,大是失望,也没了饮酒的心思,但是听楚欢这样说,想了想,终是点头道:“拿来吧,本公子倒要瞧瞧,你这破酒楼还有什么劣酒。”对于所说的竹清酒,其实已经不抱多少希望。
店伙计再一次取来两坛竹清酒,打开酒坛子,立时便有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本来意兴索然的瀛仁闻到这竹清酒的酒香,顿时精神一震。
其实如果正面对决,一等千叶红距离竹清酒就有一些差距,毕竟竹清酒拥有金土酒窖,这是方家无法媲美的优势。
方家的千叶红需要进贡御酒,每年需要向朝廷进贡一千坛美酒,这个不能有半点马虎,所以方家酒坊的心思,重点就放在了御酒之上。
也正因如此,方家放到酒市上的其他酒水质量自然就差一些,而苏家则是力保名声,市面上的竹清酒都是金土地窖酿出,如此一来,两者之间本就存在的一点差距就更是拉大。
店伙计斟上酒,瀛仁端起酒杯,那边冯午马悄无声息中迅速检查,随即给了瀛仁一个肯定的眼神,瀛仁这才挺起鼻子闻了闻,饮了一小口,眉头顿时舒展,随即又一口饮尽,品味一番,这才向那店伙计骂道:“你们酒楼有这好酒,为何不早拿上来还说千叶红是你们酒楼最好的美酒,真是一派胡言,本公子觉着这……对了,这叫什么来着”
“竹清酒!”店伙计忙道。
瀛仁道:“不错,竹清酒,这名字倒也不差,芳香醇美,暗含竹香……!”向楚欢笑道:“楚欢,这酒倒是不差。”很快就皱起眉头来,问道:“千叶红那等劣酒能够成为御酒,这竹清酒是不是御酒”
孙德胜有些尴尬道:“徐公子,咱们大秦十六道,每道只能选出一家作为御酒,这西山道的御酒是忻州方家,竹清酒……并非御酒!”
瀛仁竖起眉头,道:“什么”狠狠拍在桌子上,怒道:“乔明堂搞什么鬼,以次充好,糊弄朝廷吗”话一出口,忽地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那店伙计有些变色,心道这年轻人真是口无遮拦,在酒楼里竟然敢公然斥责乔总督,这要是被官府的人知道,免不了一场麻烦。
孙德胜看了楚欢一眼,只见楚欢气定神闲,显得十分镇定,这才凑近瀛仁,小心翼翼道:“徐公子,这御酒之选不能怪乔总督。这……这是光禄寺负责的事儿!”
瀛仁一怔,随即明白什么,脸上神色阴沉下来,猛地起身,冷声道:“这酒喝着没意思,咱们走。”也不多言,径自出门而去,显得十分恼火。
孙德胜丢了一锭银子,几人跟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