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午马的那双眼睛却已经没有方才那种迷离之色,有的是冰一般的冷漠,有的是深入骨髓的杀意。
当看到冯午马的眼神,虎纹公子就已经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他若是小心谨慎,对冯午马全力提防,未必不能闪过冯午马这千钧一击,但是他太自信,而且对行将倒下的冯午马太过轻视。
当他以为冯午马全无威胁之时,却根本料不到这个时候冯午马还能做出最后一击。
他一怔之间,只觉得小腹一凉,随即便感到了一股钻心般的剧痛从小腹处向全身弥漫,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精气都从身体上瞬间消失。
冯午马虽然伤势极重,随时都要倒下去,但是他手里的流云刀却一刻也没有松开,对于神衣卫来说,流云刀脱手之时,便是他们死亡之时。
只要有一口气在,他们的刀就不会脱手。
那把专门为神衣卫配制,用精铁所打造的锋利流云刀,此时已经直没入虎纹公子的小腹,穿透了虎纹公子的身体,小腹处只露出了刀柄。
虎纹公子不敢置信。
他不相信这个时候冯午马还能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还能攻出如此有杀伤力的一招,他的灵魂在这一刻就似乎被抽出去。
他自然不可能想到,楚欢那边有节奏地敲打着石壁,已经将蓝衫公子的死亡曲完全破坏,蓝衫公子几次想错开音律调整过来,但是他根本料不到,楚欢一介武人,却对五律有着极深的了解,无论他如何调音,楚欢都能准确地在音律转换中间击打墙壁,让他的曲子根本无法连成一体。
死亡曲一被破坏,对冯午马造成的迷幻就很快消失,冯午马.眼前虎纹公子的虚实之影也就合而为一,他身负重伤,但是坚韧的意志力却还是让他挺住,而且聚起全身力气,做出了最后一次致命的攻击。
他心中明白,自己很快就要倒下,瀛仁的安危,将悬于楚欢一人之身,如果不能杀死虎纹公子,楚欢将面临以一敌二的危险境地,所以他拼尽了全身的力量,那也是要将虎纹公子杀死,也就等若帮楚欢除掉了一个强敌。
虎纹公子想动,但是他小腹中刀,而且冯午马低声怒吼着,一只手已经掐住了虎纹公子的脖子,虎纹公子小腹剧痛,而且脖子更被掐住,身上的力气顿消,“呛”的一声,手中大刀落地,整个人已经虚脱,嘴角向外迅速溢出鲜血来。
蓝衫公子的死亡曲被破坏,他也知道事情不妙,眼睁睁地看到虎纹公子被冯午马一招击杀,惊愕之间,手一样,又是数点寒星击出,目标却是瀛仁。
冯午马厉吼一声,手一用力,虎纹公子的身体被抛去,肉盾般挡在了瀛仁身前,“噗噗噗”几声响,那几点寒星都已经打在了虎纹公子的身上。
虎纹公子已经被一刀穿透身体一,奄奄一息,此时数点寒星击在他身上,那都是带有剧毒,身体落地之后,抽搐两下,便即不动。
冯午马此时全身也已经虚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下去。
蓝衫公子还要再打出暗器,但是却感觉到身侧刀锋袭至,楚欢却已经欺身扑过来,手中的血饮刀临空往蓝衫公子砍了过来。
蓝衫公子最仰仗的曲音被破,已经有些慌乱,他此时颇有些懊恼,若不是虎纹公子太过轻敌,享受杀人乐趣,只怕早就将这些人解决了。
一再耽搁,最后却是害人害己。
虎纹公子即死,蓝衫公子失去了一只臂膀,好在冯午马此时也已经倒下去,生死不明,只剩下楚欢。
楚欢这一刀很快,蓝衫公子的动作也不慢,往后一退,他横笛于嘴,又想故技重施,但是楚欢的反应却也迅速,笛音再起之时,楚欢的血饮刀刀身却是拍打着石板地面,再次发出“啪啪啪”之音,而且每一次拍打过后,楚欢的身体就往前进几分,慢慢迫近蓝衫公子。
蓝衫公子暗暗叫苦,想不到竟碰上如此难缠的敌手。
他已经见识过楚欢的刀法,知道比拼硬功夫,自己还真不是楚欢的对手,而且自己最大的依仗笛音又被楚欢所破,如此下去,自己迟早要栽在楚欢的手中。
死亡曲没了作用,瀛仁的头脑也开始清醒,他看着元羽为自己挡了一刀,此时对元羽再无怀疑,知道自己之前错怪了他。
他将元羽上半身抱起,眼圈儿泛红,颤声道:“你……你不要死,本……我不该疑你……!”
元羽嘴角向外溢血,但是唇边却带着温和的笑容,脸上惨白一片,轻声道:“不要……不要心太软,成大事者,心……不能太软……!”
瀛仁拭去眼角眼泪,咬牙道:“你放心,谁在幕后主谋,我一定会杀死他。”
元羽抬起手,将右手紧握的半枚玉佩递到瀛仁面前,吃力道:“收好,交给你的母亲……这些年为了隐藏我的身份,二十年来,我与她……我与她再未相见,她一切……一切可好”
瀛仁用力点头,道:“她很好……!”
“有些事情,她……她会告诉你。”元羽声音越来越虚弱,轻声道:“你身上有大华……大华的血,何去何从……你自己想明白……。”握住瀛仁的手,颤声道:“十八年前,我……我秘密娶了一个女人,想要……想要延续元氏一族的血脉,只是……只是生了一个女儿,前天……前天被她们抓走用以挟持,你……你帮我找回来,好好照顾她……。”
说完这句话,元羽口中又是一大口喷出,都洒在瀛仁身上,瀛仁失声道:“舅舅,你……你怎样”
元羽听瀛仁喊自己舅舅,脸上显出欣慰笑容,他伸手想去抚摸瀛仁的脸,但是毫无力气,瀛仁却已经抓住他手,元羽眼眸子闪着光,喃喃道:“复我大华……复我大华……!”声音忽地止住,头一歪,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