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越自上一回和习若云一同去给大夫人敬了茶之后, 再也没来看过他的这位母亲。他当然知道最近大夫人没找过他引凤阁的麻烦, 但心里很清楚，这没什么可感激的，更不是她突然就转了性，不过是看自己将“柳莺莺”带回去，故而便等着看戏罢了。

自己这个母亲是什么人，楚凌越最清楚不过，指望她能歇了仗着高一个辈分便要作践别人的心思，恐怕得等到下辈子。

多年媳妇熬成婆, 又和妾室斗法了半辈子，故而徐氏性子偏激, 楚凌越自认还是可以理解的。但以此为理由去磋磨儿媳不过是只敢在弱者身上撒气的卑劣心思罢了。

他心内不屑，面上却没表露出来, 徐氏见他面上还带着笑意, 只当他早就将之前自己无理取闹的那些事都给忘了——父母子女之间哪里该有隔夜仇呢，况且她又没有怎样！

“越儿，母亲这次是有件事和你商量，想让你帮你大哥一个忙。”

楚凌越心内冷笑, 他大哥除了“断袖”之外, 哪还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用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来帮呢

徐氏见他没反驳, 叹了口气接着道：“我是希望，你能让你大哥能够有后，你也知道，他如今什么都好, 可偏偏就是不能有亲生的孩子了。”

“所以呢”楚凌越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想让我将来将孩子过继给大哥么”

且不说他和那丫头将来会不会有子嗣，纵然有，哪可能就舍得给旁人，这未免也想的太远了罢！

“不不……过继这种事，想的太远了，而且这样也太对不起你。”徐氏笑的有些刻意，“与孩子骨肉分离有多伤人心，为娘是体会过的。”

体会过所以将两个儿子都送去边关

“我希望你能同你大嫂生个孩子，就当做是你大哥的，这样一来别人也不会再胡乱猜测了。”

楚凌越十分庆幸他对徐氏屋里的茶水都没半点兴趣，否则此刻自己一定会颇为没有风度地喷一地。

这真是……亏她想得出来啊！

“这事大哥能答应”

他从来不碰自己院子里的女人，回头人家肚子大了，他要怎么想

楚凌越虽然也是百般看不上他大哥，但也不认为这件事是楚凌风自己的意思。不是夸他，只是这人到底还有个道貌岸然的表象呢，不至于这么下作。

“我同他提过，说他纵然不多加宠爱，可也该给他的妻室一个孩子，可他实在不愿意。我说那也可以找人代劳，他就说……只要栾绣锦同意，他也不反对。”

哦，自觉着亏欠了妻子，所以格外大度，就算妻子不忠也不在乎的意思

楚凌越不再掩饰，面上也露出了讥讽的神色，这倒是他大哥能说出来的话。

“那大嫂是同意了”

如果是真的，那还真是……枉费了那丫头三天两头的总是在为栾绣锦考虑，倒是该让她知道知道，这人的心肠有多黑。

徐氏冷哼一声：“我自然是还未同她讲过，这事情哪里要问她的意见。你在外头的门路最多，弄些蒙汗药来与她，待到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说出一个不字吗”

饶是楚凌越，这时候也是一脸的愕然。

他之前果然还是小看了自己这位好娘亲啊。

徐氏还在为了自己的谋划而洋洋自得：“你大哥是世子，将来要继承着侯府。我知道你不贪慕这种名头，可是还有别人贪！他没个传承终究是不行，而且那栾绣锦我看着不似个安分守己的样子，若她有了你的孩子，今后才能有所顾忌，不至于哪日就把你大哥这点事张扬出去。”

楚凌越冷眼旁观了一会儿，突然觉着索然无味。

他真是已经看够了。

“你这样对待大嫂，就不怕她心怀怨怼报复你么”他问道。

徐氏皱眉：“报复那栾氏嫁进来本就该为了楚家开枝散叶，跟谁不是跟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

“母亲说的有道理，报复姑且还没有，但报应已经来了啊。”

他说的很轻快，语调里带着轻佻的恶意：“你心心念念要开枝散叶，可楚家……至少是楚家嫡出的这一支，大概是要绝后了。”

“……什么”徐氏面色立时变了，似乎是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

又或者是她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却不愿承认。

“儿子在外边也算阅女无数，可从来都没见谁怀上我的骨血，你说……这是因为什么呢”</p>

“都说人若是作孽太多，往往自己不一定看得到现世报，但是却会报应在儿女身上。大哥是那样，我又是这样，我那同胞的妹妹又是早夭……如今看来，一点也不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