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婆眼神微眯,一面叮嘱他立马喊医生准备接生,一面又安抚地表示自己一定会保住余益土这根救命稻草,随后也没入了黑漆漆如深渊的朱门之中。
外界的医生护士与余民光如何乱作一团暂且不谈,青涿乍一进入熟悉的红色领域之中,第一时间放轻了自己的所有动作。
禁锢绳索可不会随着轮回回到他手里,如今手上的几只道具已经没有能控制住鬼婴的了,自然慎之又慎。
好在荣婆速度也不慢,立马在一串明显的杂音中登场。
“这里是哪儿?”她自言自语,迈着老腿向前走了两步,在脚底肉块的叽咕声中终於看清了当下的场景。
房间被血肉包裹,空气中弥漫着蒙蒙血雾。中央坐了一只溢散着阴气的厉鬼,而余盈水则贴在墙壁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荣婆来了,代表什么?
当然是代表拉仇恨的坦克位到了啊!!
如他所料,有了荣婆这一号头等仇家,沉寂的鬼婴立马被唤醒,在咯咯笑声中朝她飞速爬去。
长达十二年的禁锢、被注入石像时镌刻在灵魂里的痛意足以让鬼婴的怨气拔高到顶点。只要有荣婆在的地方,它所有的行动目标都只有一个:
让她死。
绝不是那种干脆利落的死法,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撕烂啃食、受尽苦难后的绝望死亡。
为防鬼婴在被桃木剑击中后又转而攀到自己身上,青涿这回特地离远了些,替这一老一少、一人一鬼的斗法留出尽可能多的空间。
鬼婴身上一旦被木剑刺中,便会留下一个漆黑的窟窿,并散出浓稠的黑雾。而荣婆就算习了道法也终究是个人,受伤后的直接表现便是哗哗流血。
从倚在窗边的青涿视角来看,就是一个浑身浴血、一个阴气裹身,黑与红交杂在一起,酿成一味罪孽深重的陈酒。
其实本该这样。荣婆与方茵的深仇大怨、因果报应,又关余盈水什么事?凭什么让她成为牺牲品?
到底还是鬼婴技高一筹,只剩一柄,不,半柄桃木剑防身的荣婆节节败退。
眼看着那硕果仅存的半截木剑也爬满深黑的焦痕,鬼婴的森森利爪已经挥出,马上就要挖下荣婆的一块肉……
一道裹着淡淡血腥味的轻风随跑动卷来,青涿两只手各伸出两指夹着张黄底红字的符咒,分别用力拍到了鬼婴的左右脑上。
——唉,可惜了,他没有荣婆那样隔空驱符的能力,不然这场面还能更酷一点。
“啊啊啊啊啊啊!!”鬼婴的高分贝尖叫立马贯穿在场二人的耳朵。
只在这一瞬,它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劈啪劈啪的爬地声比平时快了一倍,肆意发泄着痛感与急躁。
而那两张黄符此刻也焦黑了一大半,有如被火焚过一般,化作灰黑的纸灰掉落在地。
事到如今,荣婆要再分不清哪边是人哪边是鬼,就得从产科右转到脑科去看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