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算不上什么好话。
青涿自认以礼待人,对待任何人都秉持着起码的尊重,但不知道为什么,一遇上周御青就失了那份淡然之心。
自从上次一别,他就莫名地厌倦下来。像是一名奔途良久、却始终追不上黎明的旅人,不仅停下了追逐的脚步,还开始抗拒自己先前迈下的步伐,近乎於发脾气地抵抗起有关过去的一切。
说到底,还是难以用平常心去对待那刻骨铭心的三年。难以接受自己对於那个相依为命的人而言只是一段比尘埃还轻的过往。
周御青听着他牙尖嘴利的嘲讽,却并无被冒犯之感。
这倒不是说这位驭鬼师脾气有多好,恰恰相反,他的暴戾、喜怒无常早就传遍了剧场的大街小巷。只是,眼前的青年不一样。
别人恨他、怨他、咒他、惧他,他只觉得无趣又聒噪,但青涿的情感有很大的不同,他对自己是迁怒。
没错,就是迁怒,明明应该被嘲讽挖苦的是那个虚伪的爻善才对,关他周御青什么事??
但偏偏就是有这一层迁怒的情绪在,让这位驭鬼师发觉了某些新奇的东西,或许应该称之为……“亲近”?就像是很多时候,闹别扭的对象都往往是亲近的朋友、家人、爱侣,而非陌生人啊。
所以,黑发男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破天荒地解释了起来。
“傀鬼并不是完全失去自我的意识。它生气了也会发泄,和我没有关系。”
低沉略哑的音色仿佛一只沉睡中的恶狼,隐隐让人有一丝威胁感,却又仿若只是错觉。
说着,伪装成人形的小红点点头,力图证明他所言非虚,还张嘴附和上了。
只不过,由於太久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她的嗓音扁平得叫人倍感刺耳,语言功能也退化了不少。
“它先拿…被人抢,才打……”
要说看到周御青仍有两分恹恹的情绪在,那望到小红这副憋着劲努力装人说话的模样,青涿再冷淡的神情也缓缓松了松。
他眼眸内堆垒的积雪缓缓融化,正想弯唇一笑,手背却蓦然贴上了冰冷之物,森森寒气从那几个相触的点不断释放。
紧接着,他的手便被迫抬了起来。
比他高了个头的周御青握住他的手,体温低得可怕,脸上也沉静着没有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想干什么。
青涿疑惑地眨了下眼,随即就被对方抓着手,把手掌放到了那一头柔顺的墨发上。
青年陷入怔愣之中。
他表情看起来有些吃惊,但奈何手指触摸到的发丝柔软厚重,摸起来和毛绒玩具一样,身体先於大脑做出反应,上手揉了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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