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漫不经心地把目光转到垂目唱诵的昂鲁身上,又微微侧过头,望了眼砍伐过后坑洼不齐的山体,应了声:“嗯,不管是替人挡灾、还是代人下葬,木偶对於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消耗品。”

所以木雕坊中才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即便学徒人数众多也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

“要是烧了还好,至少不会半夜找上门来。”青涿看了眼严好,“但像林珂刚刚说的,木偶已经成为了一种消耗品,恐怕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藏了很多备用。”

就像一些生活必需品,家家户户或许都会备上一些以应不时之需。

比如赛罕的那个人偶,很可能就是因为疫疾肆虐,为了避免作为支柱的一族之长溘然倒下而提前做的准备。

严好神情沉重:“这么说,昨天晚上的人偶,其实就是塔古族储备起来的资源……那,他们本族人应该不知道木人成精这事儿吧?”

青涿摇头。

应该是不知道的。

火坑四周,燃烧的热量四散开来,把周围的温度拉高了些许。烧完人偶的一拨人退下,又一拨人顶替上来。

青涿眼眸中慢腾腾出现了一个身影,简单辨认后,他顿时瞳孔微缩。

“看那边!”他手指了个方向,“那是不是守墓人?!”

佝偻的老人抱了只木偶,艰难地弯下腰把它投掷入火堆。

林珂看了几眼,确信:“就是他。”

她显然也明白了什么,冷肃道:“你们去,我和严好守在这儿。”

演员们这两天几乎把这个小山村的每一片地砖都踩过了,唯独始终有人看守的墓园无法进入。

而现在正是天降良机!

青涿也不多说别的,拍了下吴穆,俩人攘攘地往人群外围挤,成功脱身后一秒不停地朝墓园的方向跑。

围观的塔古人对於他们的动作毫无反应,无骨布偶似的顺着力道让出了路,待两人冲出去后也没有一个人回头。

偌大的族群中,家家户户都点着油灯,却没有一个人,空荡寂寥的村道上只能偶然听到一些窸窣的奇怪响动。

到了远离聚居处的墓园,气氛更是压抑。

守在木围栏边抽烟的老人消失,只留下广阔的一片平坦黑土,伫立着一排排沉默的墓碑。

空气中的阴冷因子在反覆跳动,吴穆走在大大小小的土包之间,不由得抱住了双臂。

每往下踩一步,都要格外注意一眼,生怕自己踩着了死人的坟前草。

“我们是要去哪儿?”进了墓园后,吴穆便跟在青涿身后,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问道。

青涿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话音冷冷淡淡,内容却惊悚无比,让吴穆听完差点一脚踢到人墓碑上。

他说:“去昨天埋木偶的地方,开棺。”

“啊?”吴穆的喉咙有些干涩,只发出了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