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脑内的瞌睡叫他一时半会儿还清醒不过来,刚迈出第一步,就被土壤中隆起的树根绊了一下,软绵绵的身体向前倒去,四脚朝地地摔在了地上。
青涿正站在他身后,有些无奈地弯下腰打算把他拉起来。
而就在这时,严好低声骂了句“我x”,声音中完全没有了半点粘糊的睡意,反倒是清醒得很。
他没等人拉,自己一骨碌爬起来,小声喊道:“棺材!棺材!!”
剩下几个人立马把目光投向那棺材埋放的地方,刚从树干边漏出的半截身体不约而同地缩了回去。
只见一片土包与石碑之中,一双惨白干瘦的手无声支开了棺盖,将那木板顶得越来越高。
一颗睁着眼的脑袋猝然出现在那双胳膊的中央,乌溜溜的眼珠子左右转动。
“木偶又活了!”严好缩在树干后,脸色惨白。
“……!”青涿飞速转头,放眼把整个群山包裹中的村落扫了遍,冷声道,“塔古人刚睡,它们就出来了。”
所有灯都被熄灭,整一片山脉都像被巨大的黑布裹住。而那些木偶,似乎就是在等待这个黑暗的时机。
同时,有一丝灵光从他思维中闪过,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几只从棺材上消失的长钉。
“把棺材移到地表、处理掉棺材钉的那人,就是为了把木偶放出来。”他看着那只年迈的人偶从木棺中缓缓爬出,低声推断。
“你们看!”吴穆轻声喊,“旁边的也出来了!”
没有了长钉固定,盖在棺材上的土层也只有薄薄一块,随便来一个小孩也能轻而易举地掀开盖子逃出。
而在吴穆示意的方向,另外两个同日下葬的土包也在微微颤动,好似里面将有什么破土而出。
果然。
身材窍细瘦小的低级木偶把棺材盖掀开了一条小缝,从缝里钻出,一头冲破了几乎等於没有的土层。
另一边,复活的老人偶在惨淡月色下把棺盖重新合起,木制的手掌冲缓地捧起一抔土,洒在浅坑内。
“它,它这是在伪造现场吗!”严好震惊道。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恰好能看到老人被油彩画得微微红润的脸。它沟壑纵横的双颊露出微笑,苹果肌异常突出。
众人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忽然默默环视了墓园一圈。
假如每一个下葬木偶都像这样逃了出去,那眼前这个墓地,实际上埋着的都是……空棺。
它们究竟想干什么?!
青涿眉间微蹙,脑中将现有的思路和线索调用了个遍,却发现了这些信息中缺失了一角。
关於塔古人与木偶之间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理应是建立在“木偶对塔古人无害”前提下的。而木偶复活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又发生在塔古人入睡时分,好像是特意避开被他们发觉的可能。
——这说明这种无害的平衡很可能只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