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涿弓下腰,猫着身子从窗沿底下蹑脚而过,其他三人当然也明白此刻的紧急性,紧紧跟在身后。

倘若接着沿小路走,几人立马会暴露在那些塔古人的视线中,因此只能借由房屋之间的缝隙绕到背后,从另一条修着排水沟的泥地走过去。

这条路崎岖难行,但至少能隔绝那些窗口投出的视线。

一行人艰难而小心地踩过泥泞前行,绕到了桑吉古丽石屋的后头,瞧见了那一块正在修整之中、被翻出不少土的废田。

眼下依旧看不到人影,青涿领着众人从石屋侧边往前绕,最终停在了一丛膝盖高的荒草边。

月色暗沉,此处无光,又有植被作掩,不仔细看很难发觉草丛中蹲着人。但若再往前一步,没了草堆,恐怕很容易让人发觉。

好在,这边的视野不错,能看见一部分桑吉古丽前院的景象,也能望见对门几栋石屋那屹立窗前的漆黑人影。

而对方看不到他们。

“就在这守一会儿。”青涿用极轻极轻的气音道,“有两只傀鬼在,他们没办法直接下死手。”

剩下三人没有出声,只默默点了点头,严好还比了个“ok”的手势。

秋冬的夜晚没有知了扰人,在连呼吸都放得极缓的安静环境下,屋内的一点声响立马传到了人耳朵里,瞬间引来四双目光的注视。

“吱——”窗户被人从内推开,黑洞洞的屋内有一团模糊的人影静悄悄爬上了窗台,轻盈地一跃而下。

那人身上穿着标志性的民族服饰,正是一个不知名的塔古人。

他从桑吉古丽的屋子跳出以后,又将窗户重新合上,却不打算转身离开,而是静静地如一抹幽魂般站在原地。

和那些站在窗前的人一样,沉重又古怪地注视着石屋参差的外壁。

青涿耐心等候,目光掠过院前的人影,又默默看向了那些立在窗口、化作一道道僵硬剪影的人。

一瞬间,几乎把这些人幻视成了木偶。就是每每伐完木后,荣西交给演员们的、装在深色木盒里的木偶。

人即木偶本身,而他们身后溢出的暖光,则等於铺在盒底的淡黄油纸。

“…他们要站多久啊,腿都蹲麻了。”严好小声抱怨,试图挪一挪自己失去知觉的双腿,小腿却正好蹭到了旁边的石壁。

一瞬间,仿佛有千万只蚂蚁钻入骨头、大摇大摆肆意畅行,叫他酸爽得龇牙咧嘴。

考虑到白皙的皮肤在夜晚有些显眼,青涿将露在外的两双手踹进袖子里,默默算了算时间:“应该还有半小时左右就要敲锺了。”

等锺一敲,这些人自然就离开了。

“再等等吧。”林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