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於说,下了订单以后,额尼那边准备好药材送到昂鲁手上,昂鲁再加工人偶,把肚子凿成空心、把药塞进去?”吴穆想了想,怎舌道,“一个人,这么大的工作量吗?”

“工作量再大他也只能一个人做。”林珂靠在墙边,语气平缓,“这种事情不可能告诉外族学徒,即便塔古本族的学徒都得瞒着。”

话音刚落,青涿发出一声笑,眼皮懒散地垂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人贪心过了头,就会连同伴的肉都想啃上一口。”

在木偶的强势打压下,几个族群内部的药草价格已经跌到谷底。即便是派阿塔格到山外买的药材,价格也远比不上木偶的标价。

若让塔古人知道了木偶治病的真相,那还有哪个傻子会甘心当冤大头,花十倍甚至百倍的价格去买一个华丽的木偶型包装?

先不说知道的人一多事情更容易败露,光看那极有可能被人分食的利益,赛罕几人就会选择把事瞒得死死的。

因此,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也就赛罕、昂鲁、额尼三人,顶多再加上一个外出采买的阿塔格。

这就是与恶人结伴的隐患。

每个人都心怀叵测,为了填饱自己从不满足的胃口,甚至会把饥饿的目光投在同行人身上。

青涿噙着淡笑,睫毛投下的阴影将眼神遮得晦暗不清。

他很熟悉这种贪欲。

爻善不告而别时,他连小学都还没毕业。好在家里留了足够的钱财,足以支撑到他能够外出兼职的年龄。

但一个孩子,守着对他而言巨额的财富,就是小儿抱金於闹市。

最开始,是学校外的混混。

不知从哪听说了他没有父母亲人,在放学路上堵住了他,要让他交“保护费”。

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嘴里叼着劣质香烟,故意把呛人的烟味吹了他一脸。

年幼的青涿一眼便看到了缀在最末尾的那个少年。

嘴里不太熟练地衔着烟屁股,脚下踩的帆布鞋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青涿装作被吓傻了一般,迈着短腿一股脑往那人身上撞,眼泪汪汪地在少年耳边低语一阵。

最后,趁着几人斗殴的间隙,他在旁边垃圾桶里捡了根破旧的扫帚,趁机把为首的人砸得头破血流。

那个时候,他握着扫把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后来慢慢地,这类事情越来越多。

十五六岁时青涿身材抽条,五官长开了些,漂亮到靡丽的样貌吸引来赞美与他人天然的好感,也吸引来了一队假称成星探的人贩。

眼看着拙劣的谎言糊弄不过,两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劫进了一辆面包车。

事情的具体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重见天日的那天,警.方顺着留下的线索找来时,青涿躺在血泊之中,身边堆了好几具屍体。

不知来自於谁的血溅了他满身,连眼睛都被血沫糊住,垂着眼举着刀,刀尖抵在一个满身伤痕的男人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