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声混着船尾烂木板的嘎吱响,周御青与青涿在较狭窄的过道里一前一后,走在后头的人突然问了句。

“心情不好?”

青涿紧攥着钱包、几乎把它捏得变形的手忽然一松。

他快步迈上通往二层的楼梯,声音还算平静:“想起了罐头厂那个惧本。”

那时候,他和季红裳还一起合计着骗过失忆状态下的周御青,一起解开惧本的谜题,在最后一天的黎明到来之前甚至做好了一起团灭在惧本里的准备。

时过境迁,如今他仍好好地站在这里,那个会夸张地给他起外号叫“惧本爆破侠”的女生却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

两人走入了电梯内,随着一声“叮”,金属门关闭,显示屏上的楼层一秒一跳跃。

“不止。”周御青突然道。

他垂下眼,漆黑现场的睫毛遮住光亮,目光暗沉地包裹住稍矮一些的青年,像是拥有神识一般能轻易洞察一切。

青涿颤抖着抬起眼,平静而哀伤地看向金属门倒映着的那个模糊的自己。

前半生的际遇造就了他的孤独,也让他在接触到名为“朋友”的温暖时更加恋恋不舍,像是冬日暴雪中好不容易找到火源的苦旅者,苦苦守着那片火,担忧它何时燃到尽头。

剧场里的演员们都说生离死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碰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可这是青涿第一次直面亲近之人濒临死亡——甚至在此之前他总有种不易察觉的自负,自信於他灵活的反应与头脑,自信於那些在他看来都不算难的惧本。

如今他的自信却如碎瓦一样被击溃,因为他隐隐发现了,比亲眼目睹朋友死亡更恐怖、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们的死亡会是…

“叮”

电梯到达十四层了。

青涿的思绪被打断,他没有去看仍在等候答案的周御青,沉默走出了电梯。

十四层的房间数很少,每个房间相应的也拥有极大的空间。

房门没有门牌号之类的标注,青涿随意走到最近的一间房前,把船长的船票按在了门锁感应器前。

短促的铃声从锁内传出,门锁应声而开。

青涿走了进去,先转头四处观察了几眼。

这房间确实很大,但也很空,看上去有点像是刚完成硬装的新房,几乎看不到什么家具。一眼扫过去,连能藏点线索的地方都看不到。

青涿退出了房间,又往旁边一间屋走去。

也是一样的布局与内容,冷清清毫无人气,更谈不上什么生活痕迹。

一连找了几个房间都是如此,青涿的眉头刚要拧起,接下来的一间房却发生了改变。

有床,有桌椅,椅背上搭着一件卡其色西装,桌上用书立扶着几只大文件夹,看样子是有人正居住着的。

青涿与周御青两人分别取出一只文件夹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