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屋子里滞留了许久,来来回回又是搜找又是询问的,得出的结果却几乎无法缩小嫌疑人范围,只有几个可疑的地方……倘若将来这位凶手再次犯案,或许才能用得到。

“那…你妻子的遗体,你打算怎么处理?”青涿问。

王木亭跪坐在地上,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口水,还没说话就被丁高远打断。

后者缓缓呼出一口气,像是抽烟的人抿着烟头吸了一口后发出的那种叹息,嘴角挂着点淡笑道:“求子大厦里,每天都会定时清除楼道里堆放的垃圾……我想,屍体应该也不例外。”

他话说得极为过分,但表情和语气又并不刻薄,仿佛只在陈述一个事实。短短一句话换来了王木亭敢怒不敢言的怒目而视。

青涿则对丁高远的频繁搭腔视而不见,抬头朝屋里扫了一圈,发现绝大多数家具都和自己分配到的房间内的东西一模一样,没有太大调查的价值,想了想便干脆告辞。

“我们暂时没有什么想问的了,”他转头对着王木亭佝偻的背影说,“打扰了,王先生。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起了新的线索,都可以来三十八层找我……我想,你应该还是很希望替妻子复仇的。”

不咸不淡地说完了一番话,他与江逐厄等人互相点了下头,众人挨个儿走出门。

没想到的是,青涿等人前脚告辞,后脚就被丁高远追了上来。

这位教授迈开长腿小跑了两步,质地偏硬的衣料在跑动间弯折出赏心悦目的弧度。

“青先生。”他并没有靠的太近,而是恰到好处地在陌生人的社交距离范围内极尽可能地贴近,哪怕再靠近一分都会让人开始感到不适。

“什么事?”青涿脚步停顿。

他转过头,就见丁高远手里拿着张纸,指头缝中夹着一根钢笔,伸过来好似想递给自己。

“见了面打过交道后,我就很想与你交个朋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拿到你的号码,之后常联系?”丁高远背着光,被抆拭得一丝灰尘也没有的眼镜几乎没有存在感,让它背后温柔神情的视线再无遮掩。

而与他不相同,青涿整张脸都沐浴在昏黄的灯下,像附上了一层夕阳沉沉时山中被染色的薄雾。他比丁高远矮了几分,看来的眼神却好像身在高位,恬静而冷漠地打量着对方。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他轻声说完,目光垂落在那张纸上,并未有接过它的意思,“不过很抱歉,我不喜欢打电话。”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拒绝,风度翩翩的教授并不尴尬,只是自然地收回了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

青涿最后抬眼一望时恰好碰上他抬眼镜的动作。可不知为何,明明身处於背光的角度,丁高远的眼镜却瞬间蒙上了反光的白芒。

他一时有股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丁高远最后那句话是话里有话。

但丁高远很懂得分寸,并没有要死缠烂打的意思,此刻已走向了与众人目的不同的另一家电梯。

演员们走入电梯,视野随底板缓缓下降,栅栏门的阴影在脸上缓速划过。

张久虞在此时终於忍不住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