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到这个?缺钱了?”

他不知何时开始戴起了眼镜,每逢上课、补习、写作业的时候就会架上,银色细框在灯下泛着寒光,看着便是不易近人的模样。

“我不是一直在缺钱嘛。”青涿自嘲般地嘀咕一句,摇摇头道,“我的吃穿用度现在全花着你的钱,这样的关系是不健康的,周沌。”

明明也没经历过什么复杂的关系,说话却是一套一套的。

周沌的目光稍柔和了些,他低下头,放低高度去平视青涿,字句之间放得异常平缓:“我不在意,你也不需要在意这个。”

“或者,你就把那些钱当成你陪我的【报酬】。”他说,“我可以按心理医生问诊一次的价格每天支付给你。”

“你在说什么啊!不要不要。”青涿忙摇了摇头。他的本意是补偿周沌,怎么说着说着还成伸手要钱了。

他微微舒了一口气,声音低下去,终於没忍住说出埋在心里酿了好几天的压力:“我不能当拖油瓶,心安理得地赖着你、吸你的血……我已经想好了!”

“我必须自力更生。你就在学校里等我,等我赚够了钱,带你一起去游乐园怎么样?我想去好久了——”青涿沾沾自喜於美好的规划,都没发觉这话说得十足像外出打工的顶梁柱会交代家人的话。

“不行。”

“……”青涿一怔。

他没想到周沌会反对得如此果断。

“雇佣未满十六周岁的童工是违法的,没有人会招你。”周沌似乎也发现自己太生硬,语气稍有缓和。

青涿却不以为然,摇头坚持自己的决定。

“不是每一个未成年人都有监护人照顾的,他们总有生活的办法……灰色渠道也好、倒买倒卖也好,如果实在没法子了,收垃圾捡瓶子也是一种后路。”

“没有人要我,我就去回收垃圾……你放心!我会洗得干干净净再回来,不会把细菌带回…”

“青涿!”周沌声音大了些。

因为身体上的病,他总是处事淡然,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冷脸。

声音低沉,黑眸幽邃。好像凝固了空气,将角落里的阴影都带着扭曲了一瞬,想要尽快远离。

尽管这生气的模样只维持一秒便收敛起来,却还是令青涿愣了好一会儿。

他不是爱争辩不服输的性子,此时也谈不上生气,只是有些迷惘地想着——初衷是想弥补周沌的付出,怎么到最后还把人惹不高兴了呢?

“那、你真的反对的话,我就不去了,周末咱们做别的…”他像是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小声做出让步。

只是让到一半,突然被人拉着拥到怀抱中。

“…抱歉。”周沌说。

他的怀抱有些冷,手臂揽得很紧,让两人的躯体隔着衣服层紧紧相贴,像是想从另一人身上汲取温暖一样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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