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鞋底的水珠在抬脚时重新摔回地面,他越发走得近了,雨幕中的大门和保安亭也更加清晰起来。

没有人。

青涿停在保安亭门口,向里面的休息间张望。

“有人吗?”喊声混入雨点中,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

…奇怪。保安在周末休假了吗?

青涿等了半分锺也没听到动静,只好转身走到黑色大门前,目光从它一根根栅栏里伸出。

他忽然一蹙眉。

对面的文具店被搬空了,玻璃窗望进去只有四角灰白的墙,门口贴着硕大的【旺铺招租】。

不只是文具店,外面那一排的餐馆小吃铺子也全都关了门。而那些铺子楼上的住宅正沉默着,有的人家在窗口挂了几件衣服,在雨中淋透了往下淌着水。

青涿试着推了推铁门,门纹丝不动。

这大门造型复古,中间却上着电子锁,没有任何锁眼裸露在外。负责操控大门的按钮应该就在保安室内,可保安室的门也同样锁着……

寒风卷过,青涿忽然打了个寒颤。

他将此归结於春雨带来的冰寒——衣衫裤子都被打湿,冷意自然更上一个台阶。

该回宿舍换一身衣服。他冲钝地想着。

白色伞面转了个方向,又往他的那栋宿舍楼走过去。

雨丝的润意好像顺着呼吸钻入了身体,在他肺里沉甸甸积了半缸水,扰乱着他的思绪,蒙蔽着他的五感。以至於往常还算灵活的头脑都阻塞起来。

到了宿舍楼,他又忘记了自己想要换衣服的初衷,好似循着某种本能继续往前走。

青涿沿着走廊将宿舍楼一层巡了一圈,他手中的伞还滴着水,正如他打湿的裤脚一般,走一步留下一串水滴和深色的鞋印。他扭着头,目光一一掠过那些宿舍的窗。

一层走完了,他又顺着楼梯走上二楼,像一抹窍细的幽灵一样走过整条走廊。

学校修了六栋宿舍楼,塞下初中三个年段将近两千五百人……假如有三百人去图书馆参与活动,剩下的两千多人理应大部分该回家才对。

但事实不是。青涿看过去的窗户里,几乎全部都有人。

四个人缩在方盒子一样的小单间里,泰然自若地做着自己的事,似乎已经遗忘了另一个东西。

本该融入血液里的东西。

家。

肺部的积水仿佛在慢慢上涨,直到他走完三楼,已经沉重到让他不由自主地佝偻起来,撑着窗台大口喘气。

他脸色苍白,脑中仿佛有一层膜,将那些汹涌的痛楚弱化,只让他感受到一点点沉闷的钝痛,却不知其源。

待了一年的学校,本该是熟悉亲切的——就如周沌所说,该像【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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