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镔就住在长汉大学德老的家中陪着外公德老,他得等几天才能回长安回利衡集团。医生再三嘱咐他一定要注意脑部的那块淤血,一定要多加休息,不可用脑过度,不可喝酒,不可吃太多辛辣食物。
龙镔是德老的外孙,德老找到了失去音信多年的女儿一家,犯罪逃亡的龙镔一审判决无罪释放,这一连串的消息在长汉大学的师生之中早已传遍了,不少校系领导不少老师都打电话过来向德老祝贺,还有些同事还有些德老以前的学生计划好专程登门贺访,甚至还安排好了不少饭局。
德老非常有礼貌的对大家的来电表示感谢,对登门到访的客人热情接待,却坚决推掉了所有宴请,德老从来就没有觉得外孙龙镔的无罪释放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名字中有这么一个“德”字,为了配合对龙镔的拯救行动他放弃了一生坚持的东西,而这东西曾经是他引以为傲的,是他的松竹般风骨,现在他用风骨也许换来外孙龙镔的所谓自由。
毕竟才刚拆线不久,走路还是得借助一下拐杖,龙镔颇想拄着拐杖去看看他以前的宿舍,可是秋雅石伟他们坚决不批准,强制要求龙镔只能在家里休息,龙镔只得乖乖的呆在家里。雯丽留在学校准备毕业论文答辩,常成廖业都呆在学校,常成很想再次和秋雅发展,却被秋雅一顿臭骂,至此真正绝了纠缠秋雅的念头,而秋雅父母的企业也自然被常氏企业取消了所有订单。
耗资庞大的布局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停下来的理由,更何况战争已经打响,那就更没可能半途中止,一切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了。美伊战争如此,世界上各种战争都是如此,战争早已冲破了军事武器对抗的这个狭隘斗争概念,深深的融进了矛盾的存在形式之中,包括一切非物质存在的人类的精神之中,甚至就连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多少有些子弹和硝烟的用意。
战争就是这样,谁疏忽谁就会失败,那么对方也许就会是胜利;沉迷于战争的都是疯狂的意识,每个生灵都对关系到自己的战争有自我的认识,都有活着继续存在下去的意愿,而要想存在就得战争,就得疯狂。
也许果真如此。
2003年3月23日,龙镔明天就要返回长安,薛冰莹亲自从长安赶来接他回去。
晚上,秋雅,静儿,雯丽。薛冰莹,还有石伟他们聚集在德老家里会餐。
当秋雅她们几个女孩在厨房里忙着做菜的时候,石伟找空子将嘴巴贴近龙镔的耳朵,极力低声的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开战啊你把她们凑到一起安!四个跟你有瓜葛的女生济济一堂,你是要出风头还是摆显你的魅力还是想要她们打一桌麻将”
海涛也插嘴过来道:“老六,这是桃花劫,我看你到时怎么应付!”
龙镔笑笑却又马上表情有些沉滞,道:“我得和她们撕掳个清楚明白,你懂吗”
海涛将手中的烟头丢进烟灰缸里,他明白了龙镔的心思,他也不希望龙镔在感情问题纠缠不清,便点点头道:“老六,我支持你,这样也好,以后不用遮遮捂捂!”转头对石伟道,“老三,我警告你,等下说话注意点,你要是煽风点火不顾大局看我怎么收拾你!”
石伟悲哀而又好笑的看了看这两个男人,女人能有那么好商量吗我的肚子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但是他只呵呵的贼笑几下,道:“我保证不开口,行了吧”
……
趁着吃饭前洗手的空闲,石伟凑到龙镔耳边,低声道:“我奉劝你,吃饭时最好不要谈事,吃完饭后也最好不要谈事,要谈单独谈,这是书上说的,叫做‘各个击破’!你不会那么笨蛋不知道吧”
龙镔咧嘴一笑,不置可否。
这顿饭倒实在沉闷得紧,许是大家全部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气氛,彼此都心思各异的摆弄张舞着筷子,没有多少开心的言语,倒是德老笑笑的招呼着大家吃菜。
龙镔将腿放在凳子上偏着身子吃饭,秋雅频频给他夹着菜,薛冰莹恨恨的看着龙镔和秋雅,怨心四起。终于她开始发难了。只见她将碗里的那块牛肉向桌子上一撂,嘴里道:“怎么回事!这菜怎么这么辣!”
妈妈的,果然有危机了!不行,这得要我石伟才能摆平!石伟立刻满脸堆笑着道:“呵呵,这牛肉啊就是要用辣椒炒才好吃的,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吃辣椒,你就试试静儿炒的江苏口味的甜菜,味道也很好的,你用你的广东舌头换换口味也不错哦!”
薛冰莹瞧见石伟那副模样更是来气,道:“换口味能随便换吗你以为我可以象某些人一样,这个不行换那个,换得一塌糊涂!”
这已经是强烈的信号了!石伟暗自叫骂,臭娘们,你拽什么拽!不过他依旧堆着笑道:“冰莹妹妹,你们广东人喜欢清淡,那你就多吃点清淡的菜吧,你看,这里有清炖土鸡,有茄子煲,有醋溜土豆丝,呵呵!”
薛冰莹看着龙镔那副全然不在意自己的样子火更大了,冲着石伟就道:“谁是你妹妹!你少乱叫。你们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在碗里夹,又不用公筷,一点卫生常识都没有。”
这下大家的脸色立刻难堪了,静儿连忙站起身来,道:“对不起,薛小姐,是我们疏忽了,我马上去炒几个菜。”杜慈忍了忍也跟了上去。
大家都有点不知道如何接话了,海涛恶狠狠的瞪了石伟一眼,复又偏头对女友宝贝芬说道:“你也去帮帮忙吧,做多几个清淡菜。”
龙镔觉得薛冰莹纯粹无理取闹,他知道薛冰莹这是在找借口冲着自己来发大火,知道薛冰莹今天不远千里从广东来到长汉市绝不只是来接他和德老回利衡集团那么简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句话是外公德老这两天告诫他的,他知道外公的意思是什么。
龙镔克制着说话的,他看着秋雅、静儿、雯丽还有这个薛冰莹,感到心里一种格外的烦闷纠结在心头,的确外公说得对,这个疙瘩结还不解开是绝对不行了。
饭是总算吃完了,几个勤快的姑娘们三两下就收拾干净了桌子,替大家泡好了茶水,摆上了水果瓜点,并且总算在一些忙乎中暂时淡去了先前沉闷的气氛。
石伟紧张的等待着龙镔的开篇语,他早就在大脑里设计过了几百种将会发生的场面,他等待着事实的验证。
龙镔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外公,外公对他点了点头,他呵呵笑了两声,道:“该办的事情也都办完了,今天我得跟大家说几件事情。第一件事呢,就是我和外公已经决定就在广东安家扎根了,我们后天就走,到时候随时欢迎大家来我家作客。”
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大伙儿等着龙镔说第二件事,龙镔继续说道:“第二就是我们董事长决定组建利衡投资公司,我担任总经理,嗯,利衡集团的门特别是利衡投资公司的门永远都向你们敞开,我除了不欢迎石伟以外,欢迎你们所有人加入进来,呵呵。”
破例石伟没有叫嚷,他反倒只在那里暗笑。龙镔继续说道:“第三件事就是外公也支持我在家乡修水库修公路的想法,海涛石伟我们都是学水利工程的,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可以联合几个同学就以这个水库来作你们的毕业设计呢”
这件事石伟就得发表意见了,他立时大叫起来:“哦,你小子偷懒,自己的事情倒要我们帮着你做你呢,你又准备干什么”
龙镔呵呵笑了,道:“三哥,搞工程那得多少钱啊!我们那是个穷县,就算你打报告立项也根本不会拨多少款给你,你说我不靠自己去筹靠谁我得继续去搞投资公司,去到世界金融市场把工程款给圈回来,是不是”
石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龙镔,忽然道:“我能有什么好处帮你立一件这么大的功劳”
龙镔呵呵道:“一百万,保证在你结婚时给你一百万。另外我会给一个专款帐户,支付你们的所有开支。”
石伟搓着手道:“嘿嘿,嘿嘿,那就好,那就好。没说的,老六,这学雷锋的事我干了!”
海涛面色却充满凝重,望着龙镔的笑脸,他知道这笑其实在暗示龙镔的意愿是如何坚决,暗叹一口气道:“老六,不是我不帮你,可是这件事情到底牵涉面太大,你想想且不说资金的问题,就说这将牵动多少关系多少部门你可别费力不讨好啊!普天之下哪有私人修水库的这从来都是政府行为啊!历来那些富豪们捐款都是图个慈善家的名气,捐学校建医院送公交汽车搞个希望工程修座小石桥什么的,甚至还有些人修庙。他们的钱可比你不知道多了多少,哪会像你那样简直就是把所有的钱财白送给人家嘛!”
龙镔笑容不变的说道:“呵呵,如果没有乡亲们对我的恩义,也就不会有顺利长大成人的我,更别说有我现在赚到的这些钱了,呵呵,我觉得只有这个方式才能最好的报答乡亲们,外公也跟我说了,不会拿出一分钱去修建什么庙宇给什么菩萨塑金身的。”
顿了顿,又道:“老大,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牵个头好好的给我谋划一下,我们这次最多聘请一两个老水利专家做技术顾问,设计、施工全部都得我们自己来,我们学以致用不是最好不过了吗”
石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老六,就凭我们那半懂不懂的知识水平,怎么可能完成这个史无前例的大工程你别笑死我了!哈哈!”
德老连忙纠正石伟的疯态,正色道:“小石,事在人为嘛,你们水利工程系的谭教授可是著名的水利专家,我都跟他提了,他到时会带你们的。”
龙镔又对雯丽说道:“雯丽,我到时候会专门成立一家公司来具体操办这件事情,如果你的工作还是没有定下来的话,你可不可以帮我呢这是在为家乡做事,而且也只有你对家乡熟悉,很多事情还非你不行。嗯,你和秋雅杜慈都是学生物的,我们集团很快就要组建生物公司,也欢迎你们来。”
雯丽的心情复杂无比,嗫嚅道:“我考虑考虑吧!”
龙镔看看身旁的秋雅,又看看德老,再看看大家,忽地眼神又和静儿撞到一块,他登时一震连忙挪开,却又和薛冰莹怪诞至极的眼睛相碰,这一下就令他将有些犹豫的心理咬牙一横,道:“第四件事就是我决定只等秋雅今年一毕业就立刻和她结婚,到时请大家来喝我们的喜酒,吃我们的喜糖!”
石伟看看龙镔定格在秋雅脸上的刚毅表情,飞快的又将眼睛扫视着那四个相关女生静儿、雯丽、秋雅还有薛冰莹,好戏上场,哈哈,好看!
这只是一个消息,可这个消息将左右他们的人生。
石伟都感到这充满杀机充满震惊充满爱也充满恨充满狂喜也充满无助的时空在这一个瞬间凝固,他都感到自己被这几个女孩的表情弄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就在他紧张的这个时刻,一直不知何处飞来的小苍蝇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停歇在他面前的杯子上。
这可是全身带满细菌的家伙,是危害身体健康的大敌,石伟小时候就听幼儿园老师对他讲过,苍蝇是害虫,一定得消灭,要除四害,要保卫人民身体健康!石伟伸出右手准备使用“少林金刚爪”的功夫将它一举擒获进行死刑宣判!
没动,嗯,它没动就好办!石伟全神贯注专心致志一心没有二用力争天网恢恢绝不让它虎口逃生。他一巴掌挥去,按照力度角度速度的预计,这只苍蝇是绝对没可能跑掉的,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可偏生就在这个时刻,杜慈将他暗地拍了一下想对他暗示什么。
这可出人意料!巴掌的运动轨迹立刻发生了改变,哗砰!
玻璃杯被他一巴掌打到桌子上,将杯子里的水全部尽数泼出,飞溅的到处都是,杯子飞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惹祸的石伟赶紧连声道歉,杜慈对他暗自责怪,德老忙说没事没事,海涛已经被石伟气得无话可说了。
雯丽骤然感到这有若晴天霹雳打得她浑身发颤,一直以来她从来都是在尽力淡忘那熊山上的那个夜晚,可又每每会在深夜间会在睡梦中出现那个清凉夏夜的场景,那齐爷爷临终前的遗托,那羞涩的拥抱,那甜蜜的触碰,以前认为她是爱郑学的,她以为自己只是对龙镔是一种姐弟的情感,是少女朦胧的无知,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有必要如同有晴天霹雳般的感受吗
静儿感到似乎有一柄从远古飞来的利剑以光的速度毫无征兆的扎透她那柔美的心,又觉得有如那熊山坍塌下来将她深深埋在那片资江河的河滩之上,她记得那片河滩,龙镔曾说过他小时候经常在这片河滩上打着水飘儿。还有那条蜿蜒盘曲而上龙镔老家的熊山小路,突然就凭空断折了,现在意象之前的是一条深不可测的沟壑,沟壑的另一端隐藏在幽雾的黑暗之中,看不到边了,似乎远得不可跨越!
静儿脑中心中一片空白,却又隐隐看到这幕场景:熊山的枯木被雷火击燃,燃烧着的火焰倏地溅落在早就焦黄的草地,顿时燃起蔓延的野火,浓烟滚滚,遮蔽了整个天空,再也不见一丝人影一丝飞禽走兽的踪迹!
薛冰莹似乎冷不丁的被一盆臭不可闻的水从头淋到脚,一种无法形容的难受的羞辱令她直想将眼前所有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上,她看不得任何的东西,并且极度的厌烦任何人再发出任何噪音,她看着衣袖上被石伟茶杯里的水溅洒出来的水印,那种羞辱到了极点的愤怒迫她用自己最熟练的语言发出尖刺的喊骂:“你老母!你作咩也!你仆街!”
石伟知道大事不好了,强装笑脸舞动着右手做敬礼状,道:“对不起,对不起!RRY,RRY!”
若说长,这中间间停的时间决没有超过两分钟;若说短,那么这几个当事人绝对感觉时间就在那一个刹那停止了。
薛冰莹看着秋雅那副感动得掩面的样子,嫉火燃烧遍了她的每一个细胞,在她印象里从来没有哪个男生敢如此羞辱她,龙镔明明知道她就是来示爱的还如此故意寒碜自己,她可不肯了,她可敢放手一搏的,她绝对不会象这两个女孩一样只会落荒而逃,她就是自己得不到也决不会让秋雅这么舒心,她顿时感到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提醒自己:恶心她,恶心他,恶心这对狗男女!恶心这个没肝没肺的臭男人!
薛冰莹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银牙一咬道:“姓龙的,你还算不算是一个男人你玩了我骗了我就这样不作交代的甩了我去和别的女人结婚,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就在所有人惊愕无比的目光中她将手指指到龙镔的脸喝骂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鸡当成站马路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