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夕阳山。静谧星空下,一个个山头,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座集体喷的火山。爆炸的光芒和燃烧的火焰,如同红色的岩浆染红了天际。黑色的滚滚浓烟,融入夜色之中,弥漫着,纵横交错的能量炮光,如同被厚纱笼罩的蜡烛,在其中闪烁。延绵十余公里的战线上,每一个山头,都被削掉了好几米。阵地前后的树木,早没有幸存的了。焦黑的土地上,到处都燃烧的树干和枯枝烂叶。四周的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和残骸燃烧时刺鼻的焦臭味道。激烈的交火声惊天动地,连绵不绝,仿佛永远也没有个停歇的时候。进攻的西约士兵,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冲向山头,而山头阵地上的斐盟士兵,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击退敌人的进攻了。双方的机甲在阵地前激烈厮杀,士兵在战壕内外互相射击。后方的炮火,在天空中出刺耳的尖啸,如同世界末日的流星群,一遍又一遍覆盖着阵地前后。在这恐怖的炮击中,整个山头,就如同开水般翻滚沸腾。到处都是一番地狱般的景象。士兵的屍体横七竖八的铺满了整个阵地,破碎的机甲残骸,在地面上燃烧着,火光*卷着,映在周围拚死战斗的双方机甲和士兵身上,忽明忽暗。一辆斐扬机甲死死抱住了一辆苏斯机甲,双方在地上翻滚着,
互相厮打,一辆重型杰彭机甲用强大的火力清扫着前面的一切,直到它被两辆奋不顾身的太行机甲掀倒在地。在他们的身旁,双方前仆后继地冲向彼此。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就填上去。阵地被占领,马上就有队伍反攻回来。除了战斗,人们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别的念头。攻击,抵抗,反击,活下来或死去。时间的概念,在这残酷的战场上已经消失了,这里只有鲜血,只有无休止的杀戮。凌晨四点,当夕阳山主阵地上一名杰彭士兵在冲锋时被能量弹击中了头颅,直直地向着山坡倒下时,西约军,撤退了。潮水般的机甲和士兵,从漫长防线的一个个山头阵地退向西面。杰彭士兵僵硬的身躯,飞溅的脑浆鲜血,和潮水般撤退的部队,形成了一种凝固和流动相对比暴力美学画面。当失去生命的躯体,终於失去了微妙的平衡,重重砸落在尘土中时,夕阳山一线,渐次平静下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炮声,在天际消散。残骸和树木,哔哔剥剥地燃烧着。双方士兵的屍体,就密密麻麻地堆积在阵地上。数量之多,几乎让人没有插足之地。一个个山头,就像是一个个寂静的坟地。这是西约的第十三次全面攻击。结果,依然是不得寸进!虽然很不甘心,不过,前线指挥官却不得不停止进
攻。毕竟,再狂热的士兵也不是铁打的。从准备到动,再到这夕阳山下,西约突前的攻击部队早已经精疲力竭。即便是轮番进攻,到这个时候,也有些无以为继。这不是在苏斯,也不是在杰彭。夕阳山盆地西部,到处都是抵抗的查克纳部队,到处都是满眼仇恨的查克纳人。再加上查克纳经营许久的七星和秀水河两大重镇还没能攻克,集团军能够分配到夕阳山的兵力,就只有这些。在斐盟部队在这次攻击中展示了他们依然强劲的防御力之后,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是时候换一种方式,或者换一支部队来完成这最后一击了。没有了炮火,战场陷入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双方的医护兵们,在战场中央抆身而过,各自如同流水般输送着伤员。惨叫声,哀嚎声,忽然就漫山遍野地响了起来。遥遥相对的作战部队,在冷酷地监视着远方的对手。后勤部队在紧张地输送能量弹药。工程部队在忙碌地整固阵地。士兵们的脚步声,军官们的低吼声,在这短暂的平静中,就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低低闷雷。查克纳6军上将弗兰,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遍地狼借的战壕中。触目所及,只有一个个疲倦的士兵,千疮百孔的防弹墙,散落的机甲碎片和一个个焦黑的弹坑。各个防段的伤亡报告,已
经送来了。整条防线,现在剩下的兵力,只有两个团。战损率,已经高达百分之三十七。再这样打下去,不到中午,整个夕阳山就再也找不到一个活着的斐盟士兵。跟壕沟里的几名士兵一一拥抱之后,弗兰用力地握着了一名伤兵的手。躺在担架上的伤兵,口中吐着血沫。一旁的医护兵在弗兰的注视下,默默地扭开了头。身旁的战士们,死死地咬着牙,低头垂泪。所有人都能看出,那一丝丝的生命力,正从伤兵渐渐黯淡的眼睛中流逝。“我们会赢吗?”这是整个胸腔都被打烂了的士兵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他没能等到弗兰的答案。他的瞳孔,伴随着身躯的猛烈*而扩散。弗兰跪在泥地上,死死地握着那只肮脏而渐渐冰凉的手。他很想告诉这个士兵,也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方面军已经集结了十几个师的兵力,还有大量的部队,正在披星戴月赶赴这里。他也很想告诉他们,方面军,有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计划。要不了多长时间,那些入侵这个国家,玷污这片土地的敌人,就会被包围,就会陷入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绝望境地。他们会哭号,会挣扎,会投降,会摇尾乞怜。会在愤怒炮火下灰飞烟灭!可是,他却不能说。只因为,他
不能过早地暴露那该死的战略意图。西约人有的预备兵力都投入到了这个战区,所以,他们还在肆无忌惮地强攻夕阳山,还在向着东面集结他们的部队。而一旦被他们得知,在他们以为自信满满地以为斐盟联军的预备兵力因为弗伦索镇而被牵制住的时候,却早已经无声无息地提前集中到了夕阳山,他们就会警惕起来。就会对弗伦索镇,对其他防段进行重新评估。如果被他们识破整个作战计划,撤回了主力,那么,凤凰城西线,将再度回到原来的防御态势上。骑虎难下的雷峰星方面军,将失去跳下虎背机会。最终只能将一个个师,填入凤凰城西线这个巨大的绞肉机,直到弹尽粮绝。让夕阳山的战局,维持在这种摇摇欲坠的态势下,眼睁睁看着战士们,在绝望中沉默地用枪,用炮,用匕,拳头乃至牙齿,去守卫这条防线,对弗兰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这是他生命中,最难熬的二十四小时。他只能低着头,死死攥着已经没有生命的士兵的手。时间流逝的每一秒,都在他的心头,割出血淋淋的一道伤口。已经过去天才相师六个小时了,十八个小时之后,会生什么?那会是一个奇迹吗?下一次进攻,西约的那些杂种们,又会投入多少兵力。在几公里外的西约出击阵地上,又有多少后继部队已
经抵达。还有,那支被称为裁决者的部队,会在什么时候投入战斗。他们的出现,会给这条防线造成什么样的危机?这一切,他甚至不敢去想象。寂静中,一行人穿过壕沟,走到了弗兰面前。“将军。”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参谋在弗兰面前立定,轻轻唤了一声。随着这些人的出现,战壕里忽然一阵骚动。不少士兵紧紧跟在这些人的身后,不少坐在泥坑边上休息的战士,都霍然起立,眼睛随他们的移动而移动,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弗兰将死去士兵的手在担架上放好,为他整了整衣冠,目送医护兵抬走,这才抬头站起身来。眼前,几名查克纳军官,正肃然而立。弗兰点了点头,早已经得到指挥部消息的他,没有周围战士那么激动。他知道,这些都是指挥部派来支援部队的军官,不过,这一批上来的,只有两个查克纳装甲团和一个匪军特种营。几名来自查克纳6军第十军2师的军官,不用身为查克纳上将的他表示什么,他将手伸向了站在几名军官最前面的一名匪军少校。“我是弗兰。”身穿蓝色制服的青年军官伸手和弗兰一握:“斯提勒,匪军第一装甲师直属特种营营长。”“听说你们刚刚才到雷峰星,没想到这么快就上前线了。”弗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军官,目光闪动。
对於指挥部提出将这个特种营作为裁决者出现时的下一次攻击,裁决者就会出现了么?远方,已经如同潮水般退去的西约部队,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慌。“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斯提勒轻松地道:“相较於在后面休息,我们更愿意给贝利夫一个迎头痛击!”迎头痛击?周围的官兵们惊异地看着这位目光锐利的军官。这里的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匪军,对於这位军官的轻松的口吻,感到有些奇怪。这位少校太镇定,也太自信了。难道,他还不明白夕阳山的战事,有多么险恶么?斯提勒目不斜视,对於四周各种各样的目光,视而不见。夕阳山阵地上惨烈的景象,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会感到恐惧,可是,对於斯提勒来说,并不陌生。这样的场面,在勒雷四年卫国战争中,他已经见得太多了。恐惧是不可能的了,要说熟悉而亲切,倒是有那么一点。而更多的,是兴奋。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少校,迎着弗兰惊讶的目光,嘴角露出一丝淡定的微笑。几年前,他是十六师特种侦察营战士,跟随胖子在米洛克营救过战俘,打过加里略,也曾经在莫兹奇冲击神话军团的指挥集群。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他,在班长托里克提连长的时候,就成为了副连长。现在是匪军第一师师直属特
种营的营长。麾下士兵,虽然比不上配备十二代横行机甲的军直属特种营那几百个妖孽,也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其中大部分,在加入匪军时就有民间机甲骑士的水准。在接受了机甲武学的训练之后, 论等级,已经越了以前的机甲统领。斯提勒天性刚猛无惧。以前驾驶的是七代勇士,尚且横冲直撞,现在驾驶装备磁力仪和各种先进系统的【游侠】,带领一帮掌握了越这个时代的*控技巧的机甲战士,他更是不知道个怕字。这战壕里的人不知道,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当整整一百辆裁决者在弗伦索镇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匪军第一装甲师特种营的时候。他和他麾下的战士第一反应不是惊叹服气,而是破口大骂撇嘴吐口水。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想和裁决者过招都想疯了。第一师和第二师,为谁能先抓个裁决者一通毒打还打了赌。可谁成想,竟然被万恶的胖子长官领着一帮驾驶横行的妖孽给抢了先。这时候站在夕阳山阵地上,斯提勒别的情绪没有,只有一种到手的姑娘被被人开了苞的郁闷。看着表情轻松的斯提勒,弗兰心头一跳,道:“看来,匪军的士气很高啊。不过”他轻轻皱了皱眉头,用只有斯蒂勒能听见的声音道:“夕阳山防线长达二十公里,如果裁决者选择的不
是这里,少校您的特种营恐怕很难及时赶到”“这是个问题。”斯提勒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所以,我第一时间来见弗兰将军您,就是想和您商量一下。”“商量什么?”弗兰问道。“我的部队已经准备好了,”斯提勒看了看时间,扭头看向西面,面无表情地道:“现在只需要动一次反突击,用实际行动,给那帮金属脑袋下个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