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屁,把北泽宪的老窝给我找出来!”胖子立起眉毛,杀气腾腾。“少来,胖子!”“肤浅,屁爷没空。”通讯器里,玛格丽特和屁屁一前一后的喝斥,如同一盆冰水,一下熄灭了掏窝大英雄逮住北泽饱以老拳的炽烈心焰。胖子偃旗息鼓,臊眉搭眼的地在指挥电脑前坐下来。佩雷拉等一干军官不明就里,傻傻地看着胖子愣。一旁的邦妮,拉希德和斯图尔特等人,则是暗自笑。胖子天生是个吃不得亏的人。他算计别人的时候兴高采烈,看见别人算计他,立刻就是火冒三丈。找北泽宪的老窝,倒不是他天真到以为干掉北泽宪,25集团军就没人接替指挥了。而是这家伙天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脾气,胡搅蛮缠蛮不讲理,谁惹到他一口咬上了打死都不松口。睚眦之必报,简直登峰造极。“胖子,你怎么看?”邦妮悄悄拧了胖子一把,岔开话题。“不就想拖住我吗?”胖子冷笑,挽起袖子,脸上的肉直抖抖,“老子就陪这老王八蛋,玩一出轮回爆菊!”
鹰山以北二十公里的一个小山头上,刚刚抵达的杰彭2523装甲师一团,正在抢挖壕沟,建设临时阻击阵地。身材高大,流着一绺长长黄褐色的胡须的团长欧文斯,站在山头,面色凝重地举着便携式远视仪大量周围地形。这是一个高四百多米的狭长山头。山脊南面,是刀砍斧削般的陡峭山壁。几十米外的山脊另一侧的北坡则较为舒缓,是一个落差不过五十米,延绵近六百米,满是原始林木和野草的斜坡。斜坡尽头,山势转而向上,爬上了另一座大山的山脊。虽然看不见,不过欧文斯知道,在大山背面的一个山头,2523装甲师二团,也正在紧张地构建阵地。对於作战计划中指定的这个山头阵地,欧文斯比较满意。西面是阵地的正面,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一眼能看出几公里远。几乎将匪军的必经之地尽收眼底。抢先占领了这里,就像是在突伦河东岸扎下了一颗钉子。即便不动手,只坐在这里喝茶聊天,也能让匪军如芒在背,胆战心惊。
远视仪转动,茂密的树林,远方的山坡谷地,尽收眼底。除了他的这个团以外,在从鹰山到飞沙谷一线,类似的阵地有十来个。个个都是俯视突伦河东岸通道的战略要地。大的山头驻扎团级部队,小的山头驻扎营级或连级部队。各阵地之间,相互沟通掩护,进可攻,退可守。匪军想要毫无阻碍地从这里通过,简直就是做梦。放下远视仪,欧文斯不得不钦佩北泽上将的老谋深算。今年四十岁的他,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早在接到2521师遭遇攻击,敌人沿突伦河向北*的消息时,他就知道,南面战局,已然生变。迄今为止,25集团军还没有摸清楚这支忽然出现的部队的规模。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支庞大的部队。一旦被他们穿透防区,迂回到夕阳山,整个战局都将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幸亏,25集团军的司令,是北泽上将。
就在下面的各级军官还在为敌人的意图争吵,还在为2521师的飞溃败震惊,还在为南面战场可能出现的变化各执己见的时候,北泽一连串的命令,不但清楚地解释了大家的困惑,也指明了战斗的方向。早听说北泽上将的指挥功底很深,一手推演术更是出神入化,这一次,欧文斯算是见识了。从收到消息到拿出作战方案,北泽上将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锺。他不但准确地对敌人的意图,路线和数量作出了判断,而且,果断地选择了正确的战略方针,将第一阶段战役,定义在“纠缠拖延”这四个字上。如果说,正确的战略方针,是决定一场战役胜负的基础的话,那么,具体作战方案的制定,战术的运用,就是战役的砖石。北泽上将,以每分锺一份的作战计划,将整个战役,解剖得脉络分明。什么时候,在何处建立阵地。前后左右,有哪些部队相互护卫。进攻时应该怎么聚集,由谁指挥,攻击敌人的哪一个部分。防御时,应该建立何种标准的阵地,应该如何掩护友军,撤退应该走那条路线,如何在友军的配合下反戈一击,谁坚守谁撤退谁迂回,谁主攻谁包抄等等等等,极其详尽。
这些作战计划,如同一条条无形的绳索,将一个个山头阵地,一支支隐藏於丛林中或者正在向这边靠近的部队连接成了一张巨大而坚固的网。匪军不来则已,一旦敢来,就将被死死网住!即便匪军有强大的战斗力,即便他们横扫弗伦索镇以北的三大战区,并在半个小时之内,就击溃了2521师。可是,欧文斯相信,北泽上将会让匪军指挥官明白,单兵战斗力并不足以决定战争胜负。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可以抵御数倍於己方的敌人。而一名天才级的指挥官,则能以对手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的力量,取得胜利。智慧,才是战争天枰上,最重的砝码!“团长!”一声急促的叫喊,打断了欧文斯的思绪。回过头,只见三辆伤痕累累的灵猫机甲,飞快地穿过战壕中忙碌的工程机甲向自己跑来看到坑底稀泥飞溅到脚下,欧文斯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怎么回事?”“我们遭遇匪军侦察小队的袭击,”跳出机舱的机甲战士大汗淋漓,一脸的恐惧和羞愧,低头道:“只有我们三个人逃了回来。”
“哦?”欧文斯神色一凝,没有询问具体的战斗过程,而是大步走到电子沙盘前,问道,“你们是在哪里遭遇敌人的?敌人的大部队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分兵进攻我们的迹象?”“在这里,”领头的一名侦察兵将从机甲中抽出记录仪递给身旁的参谋,指着电子沙盘上十公里外的一个区域道,“敌人的大部队沿突伦河向北,*度很快。前锋已经向右翼扩展,有至少两个装甲营向我阵地逼近。”“两个营?”欧文斯有些困惑。如果匪军像要快拔出沿途的威胁,那么,他们应该向右翼扩展出足够的兵力用於进攻。即便不打,他们也需要足够的兵力,建立起一条警戒线,防备周围杰彭军的袭击。对方指挥官,似乎轻率地没把周边虎视眈眈的杰彭军看在眼里,以两个营,就想拿下一个整编团驻守的阵地,一是托大,二是不符合用兵效率!难道,他真的以为北泽上将只在这里布置这些部队,而在他们前进的路上没有更大的后手吗?“轰”一能量炮,忽然落在了阵地前沿,剧烈的冲击波裹带着沙尘向四方弥漫,飞溅的泥土掀起老高。“敌袭!”
来得好快!欧文斯赫然一惊,飞快地丢开脑中的困惑,翻身爬上机甲,振臂大喝。“全体就位,准备战斗!”*“上将阁下,匪军前锋已扩展开来,向我各大阵地动攻击。”杰彭25集团军指挥部里,数百屏幕光线闪烁,参谋们忙碌工作的声音,汇集成大厅里持续不绝的一片嘈杂。中央指挥台上,一帮高级军官,正紧张地注视着电子沙盘前的十几名参谋和推演电脑前正在指挥部队作战的北泽宪。到这个时候,他们似乎已经游离於指挥层之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眼前这个以北泽宪为中心的“大脑”,飞快地向前线部队送命令。天网主屏幕上,一片赤红。交战区域,在不断的扩大。分布於鹰山以北通道的各大山头阵地,都已经和猛扑而来的匪军交上了火。而在后方,25集团军麾下的其他几个师的兵力,也正在向突伦河沿线调动。“北泽阁下这是准备以沿线阵地拖延匪军的脚步,然后以飞沙谷为阻击线,挡住匪军的去路!”
大屏幕前,几位将军低声讨论着。“你瞧,我军一抢占沿线阵地,匪军的度就慢下来了。”一名中将指着实时态势图,对身旁的同伴道:“他们已经走进了北泽阁下的控制节奏,被迫分兵扩展,护卫通道。哼,同时控制多线战局,谁又是北泽阁下的对手。”中将环顾四周,颇有些顾盼自得:“度,就是他们的生命。一旦战局胶着,主力前进度冲缓,不说北泽阁下在狼山和陀螺沟的布置,飞沙谷就是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能追随北泽阁下,是我等军人的幸运。”一名少将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指挥台上的北泽宪,赞叹道:“各部队的战术要点详尽准确,互相之间的调派配合又天衣无缝。如果不是站在这里亲眼所见,我如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些作战计划,都出自北泽阁下一人之手。”“是啊!”先前说话的中将有些激动地指着身旁的电子沙盘道,“大家看看2523师一团所在的这个位置。”看同伴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他飞快地讲解道:“一开始,我还不明白北泽阁下为什么要求一团放弃两公里外另一个战略地位更重要的山头,而抢占这个地方建立阻击阵地,现在看了阁下的全盘部署,我才明白,整个战局,全在北泽阁下的大脑里,严丝合缝,环环相扣。”
说着,中将飞快地拿起电子推杆,一边演示,一边道:“大家看,目前,匪军两个装甲营已经向一团所在的阵地动进攻。嘿嘿,且不说以劣势兵力进攻一个装甲部队防御的阵地托不托大,单说这两个营目前所在的位置,事实上已经陷入了我军的包围圈中。”中将将代表匪军两个营光标和一团所在的阵地推到一起,程序飞快地自动进行着战斗演算。结果是,半个小时之内,匪军两个装甲营根本无法攻克阵地。而在他们的东面,两个杰彭装甲营已经完成了迂回,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夹击之势形成之时,一团阵地,已经是固若金汤。随即,中将又用电子推杆,将一团的一半兵力,推向北面另一个山头的二团所在的位置。因为两个阵地实际上是在同一个山脉,因此,一团可以以远比匪军更快的度沿山腰翻过山脊,自二团阵地的侧方迂回。如此一来,这个增援的营就与二团一道,呈掎角之势,直接威胁匪军进攻二团的部队。同样,类似的战术,还作用於其他阵地。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的战区,各阵地飞向阵地靠拢的部队之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索,一旦触碰,立刻就会触四面机关。
“匪军已经上钩,”中将丢下电子推杆,和军官们相视一笑,“接下来,我们就看北泽上将,如何演绎这一出精彩大戏!”军官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指挥台。忽然,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凝固了。他们看见,指挥台上一直面如铁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北泽宪的额头,竟然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而他的一双眼睛,更是血丝满布。老人面前的控制台屏幕左面,一支庞大的杰彭部队,正在以极快的度奔向飞沙谷。而在他右面的屏幕上,一个阵地的部队光标,如同一盏灯般熄灭了。紧接着,又是一盏。“命令二营,立刻进入阵地!”硝烟弥漫炮火震天的山头阵地上,欧文斯抓着通讯器,大声吼叫。在他前面两百多米的阵地上,杰彭机甲战士,正在拚命阻挡着匪军的进攻。一辆辆不同颜色的机甲,在阵地上拚命厮杀。随着二营数百生力军的投入,眼看就要冲上阵地的匪军机甲,终於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只留下满是弹坑和残骸的破烂阵地,述说着战斗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