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俞火瞬间冷静了,「……都不需要缓冲一下的吗?」
邢唐被她的反应逗笑:「生米煮成熟饭,上车之后补票。」
俞火瞪他一眼:「别是老司机,控制不住车速吧?」显然在替赤小豆担心。
邢唐则替左欲非正名:「他不是随便的人。」说着搂她在沙发上坐下:「但这个开端应该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估计两人是僵住了。是,欲非是男人,应该主动承担起来。问题是,他副主任职称评级失败了,可能没及时和赤小豆沟通。」
俞火经他一说才想起来,医院最近确实是在评职称。她点了下头,表示理解。又细心地问了问左欲非具体都说了什么,确认他确实和赤小豆那什么了,俞火沉默了片刻:「你说他自己说,可能拿不稳手术刀?」
邢唐把原话又给她重复了一遍。
俞火想到奶奶去世后那一段时间,自己手抖号不了脉的的情况,她又问:「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邢唐思考了下:「半年之内,连感冒都没得过。」
次日,俞火在上班前去了趟赤小豆家,直接把人堵被窝里了,问她:「左欲非副主任职称评级失败,你知道吗?」
「什么?」赤小豆挠了挠睡的乱蓬蓬的头发,一扭脸:「和我有什么关系。」显然是不知道。
「没关系吗?那你这些天怎么不去医院找我了?难道不是因为某人?」俞火伸手把她脸扭过来,「别怂赤小豆,咱姐们儿敢作敢当。」
赤小豆知道被她发现了,憋了几秒,终是一咬牙:「老娘趁着酒劲把他睡了!」
由於事前做了心理建设,俞火镇定地说:「那就想清楚,要还是不要,躲在家里算怎么回事?」见赤小豆不应声,她说:「他没主动找你,或许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病了。」
「病了?」赤小豆倏地抬头,微眯眼睛:「什么病?「
「我现在还不确定。」俞火看着她:「但我猜他是犯了『讳疾忌医』的忌讳,没对任何人说。怎么样,想不想帮他一把?」
赤小豆没马上答。
「这事他连邢唐都瞒着,我一个人办不了,需要你配合。你想好了来找我。」俞火撂下话就去上班了。
可还没等到赤小豆的回答,俞火就在去卫生间时,听到有人说:「听说脑外出事了,有患者在术中死了。主刀的大夫因为这个副主任职称评级没过……」
这说的是左欲非?俞火脚步一顿。
随后,另一个介面道:「手术本来就有风险,在医疗鉴定没出来之前,就把责任推到大夫身上,不合理吧。」
俞火听出来是治未病中心最八卦的两位大夫,罗童和周复新。她站在原地没动。
罗童又说:「但家属闹啊,非说是主刀大夫的责任。又恰好是评职称的节骨眼上,只能先撸下来了。不过听说,患者术前情况稳定,手术成功的机率很高,结果……没准真是主刀的问题。」
「咱们院的脑外可是牛气的,不应该吧……」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种事谁敢保证啊。」
俞火忍不住就要开腔,罗童话锋一转:「相比脑外,咱们科那位年轻漂亮的没评上倒是挺让人意外的。不是说男朋友才给医院投了资吗?」
又扯到她头上了!俞火眸色一沉。
周复新讥讽地一笑:「看来男朋友有钱也不行啊。」
我资历尚浅主动放弃评级,男朋友有钱还要被拿出来说事,也是没天理了!至於漂亮,这种出於嫉妒的肯定,俞火更不稀罕了。小姐姐我天生爆款,用你评价?她双手插在医生服的口袋里,忍着。
罗童又说:「听说前几天总往院长办公室跑,估计是为这事。」
周复新又是一笑:「那就再让男朋友投资啊,看管不管用。」
她之所以最近去了两趟院长办公室,是为了医院和大唐合作的事,老主任叫她一起为中医方面的合作内容提供意见的好吗?俞火听不下去了,她在这时扬声问:「管不管用的,你想知道?」
笑声瞬间收回去。
俞火几乎是挑战似地再度开口:「出来我告诉你们啊。」
没人应声,卫生间静得似乎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俞火冷笑:「听你们聊得那么热血,还以为感兴趣呢。」等了两秒,她似乎还有点遗憾,「那算了。」再没别的话了。
半晌,卫生间里才有了动静,罗童和周复新轻手轻脚地出来,确定门口没人,最先挑起话题的罗童还不太服地压低声音说:「有个有钱的男朋友了不起呗,嚣张个什么劲啊。」
俞火却根本没走,她在这时轻飘飘地问:「罗姐这是说谁呢?」话音未落,人已经从走廊里现身,堵在门口,垂着眸,慢条斯理地修理着自己的指甲。
罗童和周复新被吓了一跳。原本还抱有侥幸心里,觉得毕竟没面对面,仅凭声音,俞火也拿她们没办法。可此刻……被抓现场的罗童只能赔笑:「小俞你说你,怎么一声不响地站在外面吓人呢?」
俞火抬眸,潦草地看她一眼,「我先前难道不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般的出场吗?怎么罗姐没听见?」她煞有其事地啧一声,「难怪我问了两声没人应。」
罗童脸都快绿了,周复新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却还不够。俞火的视线在两人面孔上扫过,她淡淡地问:「你们刚刚聊什么呢,什么评级,什么投资啊?」
罗童听见过俞火和老主任贫嘴,那时候只认为小丫头是逢迎讨好。此刻领教了俞火口条的厉害,她哪里还敢造次。尤其再想到俞火还有位有钱男朋友撑腰,根本不敢和她硬碰硬。罗童只能服软:「小俞你别误会,罗姐可没说你。」
俞火看着她瞬间变幻的脸色,嗤笑一声:「我可不会把别人的三观问题代入到自己身上。除非,」她把指甲刀揣进口袋,抬头直视她们,一字一句:「除非有人敢站出来,和我对刚。」
罗童和周复新理亏,一句话都不敢说。
俞火也懒得再计较她们对自己的非议,但针对左欲非的事,她不太客气地质问:「现下医患关系已经够紧张了,鉴定也还没有出来,你们就以道聼涂説妄加评价主刀,是忘了自己也是大夫吗?」